怀义进到屋里,向赦大老爷见礼之后,嘴里只憋出来一句话,“事情已解决。”然后就跟个蜡像一样,安安静静地杵着,看得大老爷十分想拎个钻头好好戳个够。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个……后遗症还真有,而且也许、大概、可能……还不小!
怀义脸上的表情终于略微动了动,但也只是微抬起眼皮瞅了大老爷一眼,才道:“无可奉告。”
嗯?赦大老爷直觉就不好,这混账东西定然是憋着坏水儿呢吧?可不管他再怎么逼问,人家就只有那一句“无可奉告”,气得老爷他吹胡子瞪眼,却拿这厮没有办法。这是祜祜借他的人,万一给弄坏了,老爷他可赔不起。
问到后来,赦大老爷也泄气了,心想着跟你这儿问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当时祠堂里那么多人,想问什么是问不出来的,你就给老爷等着,等问出来了咱们再算帐。
“昨儿是你让人拦着报信儿的?为什么?想看我的笑话儿?”化愤怒为食量,大老爷报餐一顿之后,歪在椅子上边剔牙,边又问道。
“主子爷口谕,荣侯的研究,事关重大,紧要关头不容任何打扰。”这回怀义倒是利索地给了答案。
赦大老爷皱了皱眉,倒是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即将手背在身后,道:“这事儿算你欠我一回,等会儿带着你的人,跟我去将那省亲园子抄了,咱俩就算是两清,如何?”
怀义沉默地看了看贾赦,最终还是在老爷他期盼地眨眼下点了头。没办法,这货根本就是个浑的,才不管自己那模样有多膈应人呢。而且,想想自己昨儿摆平事情的那句话,还是跟他两清了的好。
其实,不管怀义点不点头,赦大老爷都是要拿那省亲园子开刀的。特么的,有胆子给他作妖闹事,那就别怪老爷他打击报复。
……
贾宝玉自打住进了省亲别院,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如鱼得水了,整日里也没人催逼着读书,身边又有宝姐姐、云妹妹、三妹妹她们陪伴,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若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林妹妹怎么也不肯住进来,就连他亲自去请也没见到人,真是让他伤心失望了好久。
说来这一日也巧,正是三月初三,三姑娘贾探春的生辰。早多少天,他们几个就商量着借此机会要好好乐一乐。是以探春便说要做东摆酒,将姊妹们都请了来,顺便还能起个诗社什么的。贾宝玉一听便大点其头,嘴里只嚷着让去请了林妹妹什么的。
探春瞧他在兴头上,并不愿意点明扫了他的兴,但史湘云却没那个忌讳,当即便嗔了脸,道:“林妹妹,林妹妹……爱哥哥请了多少回都请不来,就更别说三妹妹了,人家的架子可大着呢。”她就是看不上林黛玉的做派,请都请不来,多矜贵个人呐?!
还真是叫史湘云说中了,贾探春的这回生日,不但林黛玉没请过来,就连自家的两位堂姐妹也都婉拒了。三人都只是叫人送了生辰礼过来,却没一个人肯来赴宴的。如此一来,倒叫贾探春弄了个没脸,心中是又酸又苦。
自打黛玉、迎春和惜春分别被接回家之后,她们姊妹间的情谊便越来越淡了。也是,她们一个个都是有爹疼的,真正的掌上明珠,可是她呢?她贾探春自信样样都不输人,却偏偏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命最苦的就是她了。
还是贾宝玉知道怜香惜玉,见他三妹妹到了生日这天还是郁郁寡欢的,便想着法子哄她高兴。白天的生日宴跟诗社草草地散了之后,当晚关了院门之后,又特意在自己的怡红院里摆起了夜宴,将薛宝钗、史湘云并贾探春都请了来。
所以说,今儿这事也确实是凑巧了,赦大老爷打算抄家伙扫荡省亲别院的时候,恰恰就碰上了他们这儿正酒酣耳热呢。
……
身后领着一群阴测测内监,赦大老爷大摇大摆地进了省亲别院,旁边还跟着同仇敌忾的邢夫人。夫人她能有如今的日子,全凭的是他家老爷,但凡有谁跟老爷过不去的,那就是夫人她的生死仇敌。老爷既然要来报仇,那她就势必要冲杀在前才行啊!
园子是有婆子巡夜的,但瞧着大老爷这架势,哪有敢作怪的,一个个乖觉地跪倒在边上。当然,也有那极个别做小动作的,都不用赦大老爷张嘴,就有内监将人踹到,再也爬不起来。
是以,赦大老爷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惊动什么人就来到怡红院门外。这里,就是老爷他抄检的重中之重。大老爷借着灯笼的光瞅瞅院门上挂着的匾额,颇为鄙夷地瞥瞥嘴。瞧瞧,起的什么“怡红院”,如今京城里最低贱的青楼都不叫这么艳俗的名儿了。
以老爷他阅人无数的眼光,贾宝玉那小色痞子可是个胆大包天的,他房里的大丫鬟已没几个还是完璧之身的。小破孩儿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啊,也不怕早早地就jing尽人亡了。
但是,赦大老爷却也没想到,今儿晚上这怡红院里竟这么热闹。他们这一伙闯进怡红院,正逮着一二十个大姑娘并一个小伙子围坐在一起,又是酒又是令的玩得痛快呢。两边人撞到一处,竟是都愣住了。
“大、大老爷,这……给大老爷请安。”贾探春瞧着赦大老爷这阵仗,不由眼前便是一黑。好半晌才强自镇静下来,向她大伯见了礼,解释道:“因今日是侄女的生日,是以我们才在一处坐一坐,这就正打算散了呢。只不知您这是……这是女儿家住的园子,领这么些外男进来,似有些不妥吧。”
她一直低着头,让旁人瞧不见她脸上的恼怒。这也不知道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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