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再看在这些绿茵棚下,端放着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白发老者,宽绰的唐衫,平软的布鞋,手拿红泥小茶壶,正听着粤语戏曲,悠然自得地晃着摇椅,饮着小茶。
这情景,这模样,哪里是天台,简直就是悠闲的农家生活。
白发老者早就看见了林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来了啊。”好像对林逸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
林逸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周围,说:“是啊,我来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怎么样,要不要喝点茶?”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林逸说。
老者点点头,“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个地方?”
林逸看一眼四周,感叹:“很意外。”
“意外就对了,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能够看到这样绿色的田园风光,是一种奢侈---”老者---王泽坤悠然地说。
“奢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知道吗,我让人把这装满泥土的泡沫箱子从楼下运到这里,花费了整整一万港币,而接水管,搭架子,布置整个藤架,设置茶水台……则花费了两万港币,也就是说,你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是我花费了三万才捯饬出来的。”
“您老真有钱。”林逸似笑非笑。
“你这是讽刺我,还是在赞赏我?”王泽坤笑眯眯地看着林逸。
“都不是,我只是觉得您这爱好挺特别。”林逸回答道。
王泽坤站了起来,一只手掂着小茶壶,慢悠悠地走到林逸面前,说:“我听说你也有个很不错的爱好,喜欢去旧书摊淘旧书?”
“是的。”
“那你也一定可以理解我,我本身就是农民出身,眼睛里是这些绿油油红扑扑的瓜果,骨子里都是黑黢黢脏兮兮的泥土。我从未奢望自己能够发大财,也没奢望自己可以成为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拥有不菲身家……我的理想很简单,夕阳西下,牵着牛回家,然后躺在后院的草地上数星星;大雨过后,躲在荷叶下,像王冕一样,一边放牛一边画画……”
“可是世事难料,因为战争,我不得不远离家园,因为生活,我不得不辗转美国,为了生存我给人家刷盘子洗碗,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工作,被白人看不起,被黑人嘲弄,只要一反抗,就被打得遍体鳞伤……”
“华人在外飘泊很多都没有尊严,更没有地位。他们所谓的民主,只对他们自己有效,对于我们,始终都是外人。后来我做药材生意,在唐人街成为首屈一指的药材供应商,我又开始做酒店,做房地产,做很多美国人开始经营的建筑业---洛杉矶是个好地方,至少算是个创业的好地方。在那里我获得了成功---如果单独用金钱来衡量成功的话,我可以说真的很成功。可是当我回过头看我这一生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失去了那么多……”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吗?很简单,第一,我在告诉你我是一个成功人士,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放弃那幅诗稿的理由;第二,我在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不差钱,我只是在追逐自己的梦想,不管为了这个梦想需要花多少钱;第三,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至少要比你那个海大老板有意思,所以才给你见面说话的机会。好了,我说完了,你想说什么?”王泽坤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林逸,笑眯眯地说。
林逸,沉默了。
……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王泽坤简直就是一个刀枪不入的棉花人,绵里藏针,很不容易对付。
不过林逸实在不愿意就此卖掉自己的那卷诗稿真迹,即使对方出到了8000万港币,合计6868万人民币,他也不愿意。
没错,林逸很喜欢钱,可是他更喜欢收藏。尤其现在他的状况实际上很不错,有一定的积蓄,也有了名誉上的工作,并且还是年薪百万,他没必要真的把这宝贵的诗稿卖掉。
稍微思忖了一下,林逸觉得自己有必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拍卖内幕告诉对方,或许知道了以后,对方就会改变想法。
林逸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对王泽坤说:“事实上,你拍的价格都是假的,我们用了‘托儿’!”
这句话绝对需要莫大的勇气,毕竟承认自己错误,很多人都做不到。
林逸说完这句话,就等着王泽坤老人反应,在他看来,对方就算不勃然大怒,也一定会怒不可遏,然后甩手一句,“这次拍卖作废!”
可是,他错了---
只听王泽坤老人非常淡定地说了一句,“这些,我都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