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照得惨白。
她很瘦弱,宫装也很朴素简单,但是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给人柔弱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有所顾忌。
她闲庭信步一样漫步而入,第一句话是对着秋袤说的:“你该去复习功课了。”
秋袤被这种紧张尴尬诡异的气氛吓住,他舔一舔干干的嘴唇,央求似地道:“阿姐,今天这个事……”
“今天这个事,是我自己的事。我让你立刻离开,没有听见么?”钟唯唯神色冷静,声音照旧低沉,但是带着坚不可摧、不可违抗的力量。
秋袤不敢再吭声,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体贴地帮他们带上门,蹲在门口守着,就怕那两个危险的师兄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伤到了钟唯唯。
钟唯唯抬起头,看向了重华,语气稍微温软了些:“陛下,有紧急政务需要您立刻去处理,御辇在外面等着的。”
重华的手心里起了薄薄一层冷汗,他用非常强横的态度,几近于蛮横地道:“谁让你来的?”
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撕成碎片!!!
钟唯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谁,只是凑巧。”
重华不信,他要求她离开:“这里的事我会处理,你去外面等我。”
钟唯唯摇摇头:“陛下,你还不明白么,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没有再和重华多作纠缠,而是平静地看向何蓑衣,用温和的目光,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何蓑衣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同时又觉得十分悲凉绝望,因为钟唯唯此刻的目光,于他看来,无异于凌迟。
他的掌心里同样满是冷汗,他就像一杆铁枪一样,以坚硬倔强的姿势,别扭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钟唯唯终于收回目光,轻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正式地感谢阿兄,这样的厚待我和阿袤。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无以为报,欠你太多。一直以来,我都尽力逃避,不想要这一天到来。”
她就像是在吟诗一样的,用叹息悲伤的语气说出这一些话,何蓑衣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乱地催促他:“快离开,快离开。”
但是他始终动弹不得,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悲伤的想,这一刻终于到来了,那就了结了吧。
他沉默地看着钟唯唯,看到她额头上的青色肿块,看到她眼里的泪光,看到她身上的简朴宫装,想起她穿了这一身,原本是提前履行皇后的职责,为重华稳定后方而去的。
他突然心痛难忍,不顾一切地冷笑道:“刚才我的话你都听见了,所以你是舍不得他金贵的膝盖,来替他求情的?”
钟唯唯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裙,端端正正拜倒,对他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平静地道:“之前我曾向陛下求过一块免死金牌,是给你的。阿袤说找不到了,想必陛下会答应重新做一块,是不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