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要好好地,勇敢地跟病魔斗争啊,穆白,我们一起努力,我不放弃,你更不能放弃。”
霍栀握着穆白的手,想要将那些输液后的针眼抚平,此刻的穆白还在睡着,连姿势都换过,紧闭着的眼眸,无形之中总会令她觉得惊恐,生怕那双眼睛会睁不开。
所以,她继续守在床边,动也不动,只是盯着他的眸,希望,能够睁开时,会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下午,米拓又过来了,看到霍栀憔悴的脸色,他的心跟着一阵阵揪扯的发慌,“霍栀,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已经很累了,这里换我值班吧。”
“我没事。”霍栀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颓废的迹象,反而是积极地热情感染着米拓,并且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你在外面要忙很多,比我辛苦呢,还是你回去多睡会吧。”
米拓忙不叠地摆摆手,“我不辛苦,再说了,我是个大男人,辛苦也是应该的!你看看你,脸色那么差,万穆白要是醒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心疼才怪呢!他这会儿睡着了,不知道你的劳累,若是他醒来了,你却病倒了,你忍心想让他也伤心吗?”
“我真的没事!”
米拓把眼一瞪,“怎么,我这么帅的帅哥说话,你都不听了?”
见他这么坚持,知道他也是好意,霍栀只得无奈的笑笑答应他,“那好吧,我先回去。”
“这还差不多!”米拓很高兴,霍栀走到了门口,仍是不放心的叮嘱道,“米拓,穆白要是醒了,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千万别忘记吖!”
米拓一拍胸脯作保证一口答应下来。
霍栀回过头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穆白,忍痛不舍地离开。
其实,她回去也睡不着,只想洗个澡,换换衣服,再给穆白煲些汤送来。
米拓送走霍栀,回到房间,看到床上的穆白,眼窝更加深了似乎,他悄然叹息一声,默默的坐在穆白的旁边,“穆白,霍栀是个好女人,你不是一直想要娶她为妻嘛,你可要争点气,不能放弃,不能妥协啊。”
床上的人仍是眼眸紧闭,足足昏睡了四个多小时,直到天色暗下,护士过来又注射第三针时,他才慢慢的转醒。
左找右找,都没有最想见的人,眼睛由晶晶亮到一点点黯淡下来,长长的,又轻轻的舒展一口气,对着跟前的米拓说:“她回去了?”
“嗯,我看她太辛苦了,让她回去睡一会。”
穆白撑着一只手,坐了起来,米拓想上前去扶他,可是又克制了住。
坐起来是个多么简单的动作,若是自己上前搀扶,穆白一定会伤自尊的,作为男人,作为一个要强的男人,他不想被当成废人一样对待。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需要证明自己仍活着,仍存在于世的意义。
不过就是个起身的动作,穆白却折腾得满头大汗,眉宇拧成了一个疙瘩。自他睁眼开始,疼痛便是如影随行。
坐好后,便是重重地喘气,好久好久,他才开口道,“米拓,答应我一件事。”
目睹他翻身坐起来的整个过程,米拓的眉毛拧的像麻花一样,此刻却故意云淡风轻地开玩笑说:“穆白,咱俩谁跟谁啊,还瞎客气,有事就说,别那么多废话!”
他实在是不喜欢穆白这种平淡到有些像遗言的口吻。
非常的不喜欢。
不喜欢的背后,是幽深的害怕,浓浓的恐惧。
穆白抵着枕头,连日来没办法正常进食,再加上病痛的折磨,让他瘦了一大圈。可那双清澈的眸,依然闪烁着极致平淡的光泽。
“帮我将美国所有的不动产,都改成是霍栀的名字,还有,将我的帐户都改成和她的联名户头——”
听到他的话,米拓捏紧拳头,若不是穆白在重病中,他一定一拳打过去:“穆白穆大少爷,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早?”
穆白抬起眸子,淡漠的视线凝视住他,“我不能陪她完整的走下去,至少,我要让她以后的生活能有保障。”
“什么叫不能陪她走下去?你能不能给自己点信心啊?”米拓终于忍无可忍,站在那里,指着他说,“你知道她因为你有多伤心吗?你不为了她好好活下去,却在这里交待这些有的没的?”
穆白垂下了目光,“我不想在一切来临得太突然时再去后悔。”
“你……”米拓想说什么,硬是又逼了回去。
这样的担心,他能理解,只是,没办法接受。但换个立场想,是他的话,恐怕也会是一样的决定。想到这里,米拓也只能是叹息一声,“穆白,我们还没有做够兄弟呢!叫我怎舍得你离开!你说这些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穆白勾勾唇角道:“我也是——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只是兄弟我,不能陪你了。”
听到穆白这句话时,米拓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圈。
他掩饰性的低下头,然后别开了脸,“我去给霍栀打个电话。”
他匆匆出门,谁知,才刚推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这会垂着头,怀里捧着保湿瓶,愈发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着。
“霍——霍小姐?!”
米拓又禁了声,看眼病房里闭着眼睛的人,慢慢将门关上。
霍栀咬住手背,生怕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
刚才,穆白的话,她听得一字不落。
蹲坐在地上,抱紧怀里的东西,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