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玻璃杯擦着骆泗的脸颊飞过,摔在身后的白玉浮雕上。酒液四溅开来,像一摊新鲜的蚊子血,顺着纹路起伏蔓延。
他被三人围在中间,低头,去看龙纹唐装新沾上的污渍。暖黄色的光自水晶吊灯倾洒而下,照亮大厅中央对峙着的四人。
连带女人的抽噎声,也变得清晰了几分。
“你们别吵了……”江苘今年四十一岁,岁月却没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只平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身穿金黄色的旗袍,站在一名四五十岁的男人身旁,一张美艳的脸上尽显惊惧:“小洲,快给你爸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
乍然听到不属于自己的称呼,骆泗慢半拍才抬起头,望向这具身体的父亲。秦家老爷秦析被江苘柔柔挽住,他身体不好,今年刚满五十岁,眼底却尽是青黑。
老爷一手按在红木拐杖上,一手捂住嘴,重重咳嗽几声:“咳咳……不要替他求情!这个逆子——”他恶狠狠瞪向骆泗:“都闹出人命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饶是骆泗心性坚定,此时表情也有几分无奈:“他们那是自杀……”
“那也是你的错!”江靖嘉站在女人身旁,梗着脖子补充。明明身体里淌了一半同样的血液,他却怎么也无法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友好相处:“如果不是你逼他们,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吗!”
见青年沉默以对,江靖嘉隐秘地勾唇,偷偷与自己母亲交换一个眼神。一个半月前,他的这位哥哥——秦家的实际掌权者秦戟洲,为了修建全市最大的度假山庄,亲自去了趟李家村。
李家村地处盆地,冬暖夏凉。秦家规划都找人做好了,可村子里的人,却死活不肯搬走。
交涉近一个月,秦戟洲已经不耐烦了。没人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等他离开时,推土机已经逆向开进去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秦大少刚去大山里作福作威完,后脚又折返了回去,前后不过一周时间。
不仅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带了个人出来。
这些念头于他,只发生于一瞬间。等江靖嘉回过神,他的父亲正马着一张脸,拐杖不停的点在地上:“行了,你回去好好反思,李家村的事就交给靖嘉,由他来摆平。”
江靖嘉赶紧挺胸抬头,略带几分得意地望过去:“戟洲哥,你再去处理李家村的事,不方便吧。好歹是两条人命,村子里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
这都是表面话。江苘给他分析过,说秦戟洲愿意回来,肯定是打算向家庭妥协,属于他的资产也定能轻易到手。
秦戟洲是个狠人。在公司一步步往上爬的时候狠,剥削员工的时候狠,夺取家中资产时,最狠。
拿到大半股份后,他连自己的家里人都不放过,拍拍屁股便把几人丢在秦家老宅,不闻不问。
说实话,江靖嘉是有些怕这个哥哥的。不仅源于母亲缄口不言的态度。他见过工作时的秦戟洲,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攀来的恶鬼。
不过,最近几天男人的态度却缓和了许多,几人也渐渐忘了他们曾经的卑躬屈膝,变得嚣张起来。
也许秦戟洲是准备向家庭妥协了。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企业,就算身体抗得过来,精神上也是需要人分担的。
江靖嘉胸有成竹的等了半天,骆泗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轻轻抬起头。他睫毛纤长,被水晶吊灯投射下的暖光一照,在白玉般洁净的脸上投下两抹黯淡的阴影。
江靖嘉心中一跳。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他那个利字至上的大哥了。
“哦。”骆泗眨眨眼。他似乎天生少一根筋,听不出来江靖嘉话里有话,只满脸正经道:“别担心,你们好好休息,你哥我一个人搞得定。”
“而且那座度假村……什么?”江靖嘉像被人掐住喉咙的公鸡,一下子失声。他瞪大眼睛,像第一天认识秦大少般,傻傻看着骆泗。
他刚自称什么——你哥?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骆泗在笑。他在社区服务中心工作,微笑时本该炉火纯青,令人如沐春风。
这笑容放在秦戟洲脸上时,却瞬间写满威胁的味道。
“我说,你自己休息去吧,我有其他打算。”他耐心的重复一遍,目光稳妥的落在江靖嘉双眼间的三角区域,既不会太过亲昵,又不会太过傲慢。
江靖嘉傻在当场。
这和母亲分析的,不一样啊。
秦析看不下去了,往前踱了几步。他从前就看自己大儿子不顺眼,毕竟秦戟洲当年夺的可是他的权,害得堂堂秦老爷至今只剩些微不足道的股份,在公司根本说不上话,还落得外人嘲笑。
秦戟洲是个没娘养的,就是和靖嘉不一样,没教养!
想到这儿,秦析更加烦躁,朗声道:“秦戟洲,你这是要做什么?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你不补救就算了,竟然还想把帮你擦屁股的靖嘉推出去!”
江靖嘉赶紧站直身,面带紧张。难道,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只是过来逗一逗他们,事实上还是想独吞度假村带来的好处?
骆泗抚摸着白玉袖扣,接受众人的注目礼。客厅里暗流涌动,他却丝毫没关心,只专心思考着剧情。
骆泗来的日子晚了些,命运之子的老家,已经被原主这个大反派推平了。为了补偿无处可去的村民,度假山庄他是肯定不会建了,他打算去修一座——
“叮,请宿主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一道机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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