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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女帝师五(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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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赤玉扣,幽幽叹息,“省得像沈太妃与昱贵太妃一般,被人摘了心肝,不死何为?”

    启府虽寻不到家主与主母的遗体,丧事仍是要办。信王从前线下令,文武百官、沾勋带爵的必须去启府吊唁举哀,服丧三日。于是我依礼去启府哭了一回,并送上祭礼。启春虽然尊贵,毕竟是外嫁女,灵堂便交由启爵的两个侄儿打理。

    从启府出来,眼前仍是白惨惨的一片。号哭之声离远了听,梵唱一般,不论真情假意,俱是这般悦耳。启府的大总管恭恭敬敬地送我们出来。绿萼回头望了一眼,轻声感叹:“启家的儿子都死绝了,一份家业都便宜了那两个兄弟的儿子。”

    我抚着脸上的泪痕,挽留一丝对干城名将、国之爪牙死于非命的惋惜与哀叹:“这算什么家业?日后信王称帝,这两人便是最亲近的外戚了,化家为国,方是启家最大的家业。”

    绿萼扁起嘴,不屑道:“那也等信王做了皇帝再说。”

    进了六月,天气渐渐热起来。烈日当空,白天不宜出门。整日在府中呆坐,也是无趣,于是与绿萼银杏商议着,趁清晨凉爽时,去汴河边散步。因我连日安分守己,李威的看守也不甚严密。且我见他近日常回信王府,回来时忧色欲深。沿河散步时,他远远地跟着我们,低头发呆,唤他常迟迟不应。

    绿萼与银杏不禁猜测,是不是信王府出了什么变故。夜半下了几点小雨,河面上烟水茫茫。银杏折了一枝柳条在手,洒了我和绿萼一身的露水。我拂一拂衣裙:“李威能忧虑些什么,左不过是他的主子在前线不大顺利,主母又遭逢变故。”

    银杏笑道:“可不是嘛,咱们也无须打探消息了,只看李威的脸就知道了。”说罢与绿萼两人掩口回望。只见李威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恼恨的模样。

    这一日清晨一出门,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袭破衣,披发徒跣跪在门口。见我出来了,忙磕头不止。他的衣裳虽破,质料却名贵。只是衣角溅满泥点,边沿尽是灰绿,脚底亦是一片漆黑。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伏地痛哭。

    李威怒目圆瞪,一个箭步踏上前去,抬脚就将少年踢翻在地,正待踏上一脚,我喝道:“且慢!”

    李威硬生生收回右脚,冷笑不已:“晦气!”

    我淡淡道:“你要打人,也要待我问清楚。”一面又问那少年,“你是谁?为何在我门前哭?”

    少年抽抽噎噎道:“小人宣威将军林道周之子林弘策,求君侯救我满门性命!”说罢磕头如捣蒜,前额沾着尘土,夹杂丝丝血色。

    我顿时吃了一惊。宣威将军林道周,曾随高旸在西南立过战功,这一次自然也随高旸出征了。在汴城之中,除却信王府,还有谁能取他满门性命?我蹙眉道:“久闻令尊大名,却无缘拜会。公子求我救你全家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弘策泣道:“家父镇守函谷关,一时糊涂,降了昌王。信王殿下大怒,下令要杀我全家。”

    我心中一动,立刻问道:“如此说来,昌王出关了?”

    林弘策正待要答,李威一瞪眼,林弘策周身一颤,迟疑不言。我扫一眼李威,只见他面如土色,看来我所言不虚。我只得向林弘策道:“你父亲背叛朝廷,信王自然要执行国法。你求我又有什么用?”

    林弘策膝行两步,泪眼中现出生的企盼:“小人听闻信王对君侯百依百顺,只要君侯修书一封——”

    我一挥手,素袖急摆,重重打在林弘策的脸上。林弘策愕然,眼中的希望似燃尽的烛光,由明亮而焦冷。我冷冷道:“坊间谣诼,如何当真?我救不了你,你回去吧。”说罢举步欲行。

    林弘策惶急不已,扑上来牵住我的裙角:“君侯——”话音未落,便被李威一脚踢开,痛得爬不起身。不一时,林弘策呕出两口鲜血,哆哆嗦嗦不敢再上前。

    我固是痛心与怜悯,却终究无可奈何。我不顾李威的阻拦,走到林弘策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因恐惧与绝望而震颤不已的双肩,叹息道:“自令尊背叛朝廷,投向昌王的那一日开始,便将全家的性命舍了。公子也不必怨恨令尊,更不必怨恨自己。或者公子有什么遗愿,倒可以说给我听。”

    林弘策仍是不住悲泣,随即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极度憎恶的神情。启春曾在王府宴请随高旸出征的属将家眷,对她们晓以祸福、喻以利害。林道周既然背叛信王,被启春杀掉全家,实在怨不得旁人。林道周或许是听闻南方王甯与宇文君山起兵,认为信王获胜无望,这才投向昌王。他既敢献关,想来高旸那时应不在函谷关。如此说来,高旸率军南下了。

    正自沉思,忽见一队军士自北巷蜂拥而入。两名军士扑了上来,狠狠扭住林弘策的双臂,不待林弘策叫出声,另一个军士便在他脑后重重一击,林弘策顿时扑地晕倒。那两名军士放脱他的双臂,又各在脸上与背后踏上一只脚。

    为首的军士显是认得李威,忙跑上前行礼:“李总管……”

    李威哼了一声,冷冷道:“姓林的手无缚鸡之力,你们竟能让他逃了出来,真是一群废物!”众军士唯唯不敢应声。李威道:“将他带走,好生看管。”众军士连忙将林弘策拖了下去。林弘策被人架起双臂,耷拉着脑袋,赤裸的脚背被地上的碎沙子磨破,地上拖出几痕淡淡的血丝,风一吹,落花一般散去。

    我轻轻叹了一声,依旧往汴河边散步。李威远远地跟着,早已心思不属。他脚步虚浮,险些在河边的柳树上擦破了头皮。我停下脚步他也不知道,一头赶了上来,冷不防我在他耳边问道:“信王率军离开了函谷关,现到了何处?”

    李威猛地惊醒,迟疑半晌,不知该答不该答。我微微一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从别处打听到。信王若败了,我也活不成。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李威的叹息缓慢而沉重,不仅充满担忧,更有七尺男儿不得上战场挥槊杀敌的悔恨:“回君侯,王爷已经南下。昌王的大军已攻下新安,逼近洛阳。”

    我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不令他看到我眼中暗藏的快意:“宇文氏与王氏刚刚起兵,即时剿灭是对的。”

    李威道:“王爷所想,与君侯相同,所以将函谷关交给了林道周。”说着恨恨不已,“不想姓林的献关叛国,杀他全家已是便宜他了!小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我只作听不见,又问道:“目下洛阳是谁在守城?”

    李威道:“是文泰来文将军。洛阳乃是辎储粮草重镇,自然要委派最信得过的人镇守。”

    我颔首道:“荆州与益州虽然合兵,但宇文君山不擅军事,又是初次带兵。两位长史很可能统御失和,致军心不稳。信王正该南下一举击破才是。”

    李威一怔,语气中现出感佩之意:“王爷与君侯,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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