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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千千阙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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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让孩子睡吧!”舒祖康插话道。

    “你懂什么。”于芬白了他一眼,把包往舒畅怀里一塞。

    舒祖康一愣,顾不上行李,忙跟上。

    卧室的门一关上,于芬就指着舒畅的鼻子,低吼道:“你老实给我交待,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舒畅一脸无辜,“刚刚不是都说了吗?”

    于芬戳着她的额头,厉言疾色,“你以为那话,我们就全信了?孤男寡女的,深更半夜在一块,这算什么体统,你到底要不要脸?”

    “这又不是远古时代,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且不是人人都那么龌龊的。”舒畅有点底气不足,抚了抚滚烫红润的唇瓣。

    “但人言可畏,你不懂吗?”于芬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幸好是我和爸爸看到,要是换作是杨帆,或者你婆婆,碰个正着。你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唱唱,你是快要嫁人的人,在婚前闹个花花事,你怎么对得起杨帆?”

    舒畅紧抿了下唇,有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她看看爸妈疲惫的神情,别过头,低声道:“别人不相信我也罢了,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于芬仍不依饶地叫道:“妈妈不是说你做了什么事,而是要有个分寸。你和他这样子,没有事,谁信呀?是的,领导得罪不起,我们可以给他卖命工作,可以给他送礼送钱,没必要把清白也搭进去吧?”

    “于芬,你说得太严重了吧!”舒祖康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是越老越糊涂。”

    “我哪里糊涂了,你干吗非要把君子说成个小人?”

    “要是你不在家,我把一个男人留宿在家,你突然回来看到,怎么想?”于芬真有点急了。

    舒祖康眨眨眼,“你都这么大年纪,留就留吧,我不会怎么想的。”

    “你……你……你们父女俩是想把我活活给气死!”于芬捂着心口。

    舒畅苦涩地一笑,突然感到很无力,她摆摆手,“爸、妈,你们也挺累的,早点洗洗睡了。”

    于芬还想说什么,舒祖康拉了她一下,对她挤挤眼。

    “我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于芬有点养女不教、母之过的反省。

    舒畅回到房间,看到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显示有短信进来。

    “受委屈了?”裴迪文问。

    “没有!”这人是掐着她的脚步声发的。

    “舒小姐,如果你允许,明早我主动向你爸妈坦白,我们其实是正在恋爱中的男女,可否?”

    “裴总,你真是杀人不用刀呀!这花花世界,请让我好好地多看几眼!”舒畅哭丧着脸,回过短信,把手机给关了。

    夜,终于安静了。

    第二天早晨,于芬尽管很累,仍顶着两个大眼袋,起床为女儿的顶头上司准备早餐。舒畅让她回房休息,自已和裴迪文出去吃。

    于芬拂开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你都作了这个主留他当贵宾,我就帮你撑足面子。”

    舒畅的心轻轻地抽了一下。

    早餐非常丰盛,裴迪文淡淡地表示了谢意,只简单地喝了半碗粥,其他什么也没碰。舒祖康亲自帮他上了药,还给他备足了以后几天的药量。

    告辞时,两个人把裴迪文送到奇瑞前面,路上遇到街坊邻居,于芬不等人家发问,抢着说:“唱唱的领导,来看烫伤的。”

    裴迪文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奇瑞驶出小巷,开上街道。裴迪文从后视镜里看到舒祖康与于芬对视一看,脸上露出送神的轻松。

    他收回视线,舒家小院留给他的最后印象,是朝阳洒满了青色的屋檐,像一幅水墨画。

    “送你去机场吗?”舒畅问。还没到上班高峰,街上的车不多,奇瑞开得飞快。

    “舒畅,如果我做你的男朋友,是不是让你和你的家人觉着很丢脸?”裴迪文问道。

    舒畅皱了下眉,专注地看着前方:“裴总真会说笑。”

    裴迪文侧身盯着舒畅:“我从不开玩笑。你脸上此刻的表情就写着‘巴不得昨晚什么也没发生’,我正与你相反,我很庆幸昨晚遇到你的爸妈,这样以后过来正式打招呼,就不要再自我介绍。”

    舒畅呵呵干笑,眉宇却不舒展。此刻,她心里面烦的是怎样向爸妈开口解释和杨帆离婚的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迪文神情渐渐凝重。

    “裴总……”舒畅有些无奈地把车停在路边,“我爸妈都那么大年纪了,思想很老派。”

    “然后呢?”

    “然后你好好地培养我,让我也得一回普利策奖,成为他们的骄傲。”

    “这是委婉的拒绝?”裴迪文凝视了她三秒,认真地发问。

    舒畅吞了吞口水,低下眼帘,“裴总,你是去机场,还是回办公室?”

    “不要了,我就在这里下车。”裴迪文愤愤然推开车门,拎着公文包,冷着个脸,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他这样的人,内心是极其骄傲的,但教养让他待人处事会很礼貌、很温和,给人知书达礼的感觉。但他同时又是强悍的,他想要的事物向来都是不紧不慢的计划,自然到手。

    舒畅,他关注了她三年。他让她进报社,直接进法治部,给她找好老师,亲自指点她写新闻稿。除了莫笑,她是报社里唯一与他接触最多的女子。换作别人,自然而然就会意识到他对她的不同,说不定早就情愫暗生,恋慕上她。舒畅在这方面都很迟钝,她对他,最多不过是敬仰,还有一点小恨。他也不急于点醒她,默默等她懂他。等了三年,她还在原地踏步,真是笨得可以。他这才不得已,主动走向了她。

    他这个年纪,学历高,能力强,家庭背景不错,长相又如意,一直都是大张旗鼓地走来,一路上自然蜂蜂蝶蝶不少,他悄悄喜欢上自已的下属有点匪夷所思。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也许舒畅不是迟钝,而是真的不喜欢他。他在意一个人,可以为她说无聊的话,做幼稚的事,可是他绝对不会勉强她一点。他表白过了,行动过了,甚至还吻过她多次,就连傻子都会明白,舒畅却一次回应都没有。为他医治烫伤,说不定就是下属对领导的关心。

    他真的不知拿她该怎么好?裴迪文打开车窗,伸手遮住蔚蓝的天空,自嘲地笑了。

    舒畅看着出租车在视线里消失,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但是她宁可让心头空荡荡的,也不敢把裴迪文叫回。她与裴迪文之间,是南极到北极,即使全球变暖,冰山全部融化,他们也只会遥遥相望。

    她不是觉得自已配不上他,而是她现在没有深爱一个人的勇气,也无法相信裴迪文这样做的目的。是爱?还是游戏?还是新鲜感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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