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送老爹的灵柩去春山县了。
每个人都疲倦了,郭伟累得趴在桌子上,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钱有余倒是精神充沛,跟着和尚们嘴里念念有词。
凌晨一点一到,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内容,枚竹和金玲在家陪我娘,其他的人都跟着去春山县。
随着八个壮劳力一声吼,我爹的棺木被平稳地抬起来,安安稳稳地送到停在外边的大车上,一声令人心碎的唢呐吹响,锣鼓齐鸣,炮竹声里,车队蜿蜒出发。
陪灵的车里只有我、小姨和黄奇善,外加八个壮劳力。本来郭伟也坚决要陪,无奈他开来了吉普车,不能扔在这里不管,只好带着我姨父上了他的车。
车出了城,每到一个村庄,就有人点燃一挂鞭炮扔下去,我怀里捧着老爹的遗像,晕晕欲睡。
“小风啊,捧灵位牌的人,你确定了没?”小姨凑过来问我。
我摇头。
“哪怎么办?”
“我一个人捧吧。”我说,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
“不行!”小姨气得几乎要怒吼。
“哪你说怎么办?”
小姨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这么大的事,我还以为你准备好了。陈风啊陈风,我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我奇怪地看着小姨,裂开嘴笑道:“怎么有这种说法?”
“说你傻你不傻,说你不傻,你比猪还笨。”小姨骂道,掉过脸去抹泪。
黄奇善挨过来问我:“陈风,什么事惹得你小姨哭?”
我就把捧灵位牌的事说了一遍。黄奇善听完,哈哈一笑说:“就这事?”
我点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我也算是老爷子的儿子,就让我来捧吧。”黄奇善拍拍我的肩膀,深情地说:“伯父是革命前辈,我们这帮小的,谁都是他的儿子。你说是吗?”
我拒绝说:“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黄奇善急道:“你难道不愿意承认我们是兄弟?”
我点头。
“既然你承认我是兄弟,你爹不就是我爹?做儿子的给爹捧灵位,天经地义的事。”他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抢过爹的灵位牌,小心地端放在胸口,不再理我。
车队在黎明时分终于进了春山县县界。再走一小时,就能抵达春山县。
早起的村民张着惺忪的睡眼看我们的车队经过,漠不关心地低头忙着自己的营生。
黄奇善的手机响起来,县政府办的秘书来了电话,问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快了。”黄奇善简短地回了一句。远远的,我们看到了春山县的轮廓,连绵起伏的大山像一幅写意的画,山灵水秀的春山县静静地卧在大山的怀抱里。这里就要是我爹的长眠地!我突然对春山县亲切起来。
堆在车厢里的花圈,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好像我爹的老战友在呼唤着他的归来。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我爹在云端里微笑,无形中给我无穷的力量。这是爹的长眠地,我要在这片土地上有所作为!我在心里暗暗地说。
侧眼看黄奇善,他神情肃穆,咬紧着嘴唇,一夜六个小时的路,他怀里捧着我爹的灵位牌,
完全是站着过来,我心里一动,感激的眼泪又差点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