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泰叹气。
“自你嫁过来,除了结婚那天,阿湛混蛋了点,可那时候他也还小,后来,家里哪个不是小心的端着你,生怕你再有什么不满意?”
越湛在二叔越恒结婚当天捣乱,以至于后来大房不断给原秀赔不是,连带着往老太太也对原秀嘘寒问暖,一口一个我的儿。
这些,原秀难道就不往心里去?
“三叔,这个家里,除了你,都是些假面虎,一个比一个假,明面上对你笑着,心里却恨不得把你撕碎了吃了,我是明白人,我清楚得狠。”
原秀吸了一下鼻子,心里酸涩得要命。
原本她就没一天舒坦,这几年,男人还被调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在这家里,更加不自在。
越泰蹙眉,好生提醒她:“二嫂,这话,我全当没听见的,你也别再说了,咱们家是个大家庭,免不了有些细碎,可绝对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你只管自己放宽心,好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至于阿湛,你再怎么容不下他,他也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其中利害关系,你要掂量清楚。”
原秀被越泰的一席话说得沉默了半晌,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一个儿媳妇儿,哪里比得上长子嫡孙来得重要?
越泰看原秀似乎是要想通了,又添了一剂猛药,“你看看你昨个儿跟老太太吵架是咋说的,什么公主郡主,完全是胡说八道,天王老子的女儿进了越家的门就是越家的媳妇儿,你可看过大嫂有半点苛待阿湛不?”
连金蝶都对越湛端着,她怎么这么笨,总在跟越湛过不去。
“这……”
原秀接不上来。
“理,我是说给你听了,具体怎么个作法,你自己看着办,阿湛是我看着长大的,家里人都端着他,我也疼他,你要非是跟一家子过不去,这个日子恐怕难受得狠,只看你愿不愿意。”
越泰意味深长,手上的一杯水也凉了一半儿。
“三叔,也只有你跟我讲这些了。”
原秀泪从中来。
越泰见了,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原秀接过那块干净的手帕,放到脸上,不经意间还闻到一股子肥皂香。
越泰是个文人,幸好那十年是在部队担任文职,直到这一两年才被提拔去了文化局。
虽然在部队呆了那么久,可是一点大老粗的脾性没有,干净儒雅,在这个红色年代,仿佛悬崖峭壁上随风飘摇的一丛碧绿。
原秀寂寞已久的心就在这一刻,微微颤抖了一下。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脏却过了一下电流,麻酥酥的,惊得她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赶紧把手帕还给越泰。
“他三叔,昨天给越恒打电话,说了啥?那个死男人,回来又要找我吵架吧?”
越泰一听,笑了:“你还是知道怕。”
原秀脸一红,干咳:“我是不怕的,我怕什么,就是他跑回来跟我吵,我也只管让他吵吵去,只不过他常年在外头飘着,还要为家里事儿烦心,过意不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