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侧头看去,哪怕人群拥挤,大热天人来人往,汗味弥漫,声响嘈杂,徐哲也是一路微笑谢过,面上无一丝的不耐嫌弃,收到谢礼,稍微贵重点的东西便一概推辞,那些便宜的吃喝玩意,倒也并不抗拒,见到来求助的人,便停下脚步,牵马引到路边,详细问了情况后,再根据缓急不同,决定行医的先后顺序。
只是看着这人的微笑,注视着他眼中的耐心与温柔,便觉得再热的天气,也多了几分凉爽。
不怪那么多人真心实意的叫他活菩萨。
这个人就是徐哲,绝对就是徐哲,这双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
当初,面对初临异世的他,徐哲也是用着这样的一双眸子,耐心细致的领他认识那个不同的世界。
………可是徐哲究竟是不是失忆啊徐哲到底在瞒着他什么啊徐哲是不是在计划什么啊可恶啊已经五个月了但是他也完全猜不出啊qaq。
叶枫晚不愉的偏头“啧”了一声。
那头,见徐哲要跟着一求医之人离开,叶枫晚立马便要跟上。
徐哲摆手。
叶枫晚驻足,皱眉。
徐哲将手中缰绳递到叶枫晚手中,道:“枫晚兄,我只是去看个病,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我先去看看病人,而你就先去百惠楼订上两间上房,晚间吃饭时——或者是明日清晨再见吧,你若是等的不耐了,也可在城中好好看看,这人间城就这么大,我一个人来过不下十次,你跟着我也来过两次,但那两次却只是赶路途径,你也未曾好好看看这人间城的模样。”
见叶枫晚似是不同意,徐哲上前两步,笑着拍了拍叶枫晚的肩膀,用一种充满了无奈与宠溺的口吻——像是对待不懂事而缠人的幼童般,安抚道:“枫晚兄,你我共处五月,虽说你的记忆不在了,但从你的武艺、谈吐、行为、细节……我却知,你绝非简单人物。”
“枫晚兄,或许是因为我是你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你才如此的……”徐哲斟酌着吐出一个词,“——依赖我,但你终究是一个独立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我。”
徐哲捏了捏叶枫晚的发梢,大胆的伸手触上叶枫晚的脸,揉了揉他仿佛凝成冰的嘴角,笑道:“叶枫晚,不要如此的急躁不安,我不会不打招呼就离你而去,与你分开。”
叶枫晚牢牢的凝视着徐哲。
徐哲微微仰头微笑着。
终于,叶枫晚似是勉为其难般的微微颔首,启开唇,声音淡淡的,道:“若要离开,需告知我。”
徐哲含笑点头。
叶枫晚牵过两匹马的缰绳,冲徐哲点点头,离去了。
见状,旁人也不禁纷纷感叹。
“唉,这剑客还是跟上次一个样,缠神医你缠的紧啊。”
“可不是,颜医大人你这是做了啥子,让这剑客这般死心塌地的?”
徐哲摆手示意人群散开,温和道:“我不过是在他生死之间时救了他一命,这人性情忠义,便死死的跟我护我,我实在推辞不过,便也就让他跟着了………还请大家让让,我先去看看病人,莫要耽搁了时候。”
徐哲一开口,方才还有些拥挤的街道,便又散开了。
急着向徐哲求医的有九人。
这九人中,有的是已经求医在先,却不见好转,见徐哲恰好入城,才急忙前来。
这些人,是懂得感恩的,哪怕徐哲从不收取平民钱财,事后,这类人不仅会诚心道谢,若家中恰好有些好的吃食,哪怕觉得颜医并不会在意这区区食物,也会诚心送出,只望做些回报。
但也有些人,天生就是来占小便宜的。
见颜医不收钱,便毛毛躁躁的冲上前来,家里有人生病,认为颜医人这么好,医治是应该的,连那笑容谢意,也只是敷衍的面子功夫,便是没生病,全当颜医替自己无偿看上一番,再怎么做,吃亏的也不是自己。
这种人,徐哲自然也知道,数年下来,遇上的也不是少数,但他何必在乎?
对这类人都耐心有佳,认真把脉,岂不更是宣扬了颜医心性佳脾气好的名声?
这九人中,有六人真心求医,有两人贪图便宜,而剩下的那一人……
医治过先前的八人,这时间,便已快过了戌时,也就是晚上九点。
月色出了,天色暗了。
徐哲收好金针棕布,从最后那家人出来时,便被夜风吹的一颤。
夜风凉了。
徐哲遥遥的注视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今夜的星星不多,云层稀薄,月光却是灿烂,也就衬得地上的千万影子,更是分明显眼。
徐哲的余光,瞥到了这第九人的影子,其影纤长消瘦,那椭圆的头部直直延伸到了他的脚侧。
徐哲闭上眼,轻轻叹了声,道:“看来,今晚是无法与枫晚兄一同用餐了。”
第九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面上再也不见了下午求医时的急切和忧愁。
徐哲的目光扫到了那人的腰侧,这人的腰侧处,挂了一个脏兮兮的锦囊,上面牵着两根线,一橙一黄,交叉无数次而编制成形,其模样是一片小小的半边翅膀,上面串了少许纤细的木条,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根棱角分明的骨架。
就像是……蝙蝠的翅膀。
而这翅膀的确编的太小,加上外表又脏,若不是仔细观察,当真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那人领着徐哲,在寂静无人的小巷中不断穿梭。
徐哲不疾不徐的信步跟着。
便是徐哲早已来过这人间城不下十次,他也从未专程探过这城间小巷,如今被人领着一走,才知道当真是小径幽深,九曲环绕。
良久,领路人停了。
徐哲也跟着停了。
夜风起,风声飒飒。
徐哲驻足抬眸,只见前方正站着一人,墨发微起,轻衫飘飘,月光柔和他的轮廓。
那人长身玉立,立于门侧,他高高的仰着头,似是正在注视着那一轮明月,看看那夜空以及银辉,究竟是番什么模样。
似是观景,实则侯人。
他如何看的到景,他的世界永远是一片黑暗,有声无光。
听闻声起,那人的面上溢出了一抹笑意。
他转身抬眸,笑意温婉平和。
这笑容在他的脸上挂了片刻,这人才启唇笑道:“许久不见了,阿哲。”
这问候的浅笑,被夜风带到了徐哲的耳中。
不知在何时,那名领路人已经退下了。
徐哲眯起眼,静静的注视了原随云片刻。
稍后,他抬步走至原随云面前,同样笑道:“许久不见了,随云。”
另一处,百惠楼。
叶枫晚坐于二楼大厅,其位靠窗。
他静静的拿起酒杯,轻抿一口,放眼望向窗外。
一轮弯月高悬于空,万千银辉倾地而洒。
风凉了。
叶枫晚收回视线,看向面前早已冰冷的一桌饭菜。
今夜,颜医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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