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自然不肯收,但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徐哲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问道:“敢问之前那些大夫是如何医疗的,用了什么药,原庄主可有记录?”
原东园道:“有!自然是有,若小神医需要,我立马派人给你拿来。”
徐哲微笑道:“那就多谢原庄主了,另外请再给徐哲找了一些文房笔墨……至于其他的,需要我与原少主见面之后才好定夺。”
原东园道:“好,如今已是晌午,我先派人替小神医送上些可口饭菜,小神医午饭过后,再开始看那些书籍记载如何?不知小神医可有何忌口?”
徐哲摇头谢过。
原东园离去。
徐哲吃过饭菜,下人又收拾干净后,便有几名壮丁合力抱来了两个大箱子,一家丁开锁后,对徐哲道:“徐神医,这些年来,所有大夫的见解以及所用药材、如何医治少主的方法,都在这里面了,每名大夫的所注所解皆用红绳捆成一圈,只请徐神医看完后,将所有书籍分类归好。”
徐哲看着两大箱子医术,不禁喉结一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桃花岛吃书的日子。
待下人带门走后,徐哲弯腰拿出捆书一卷,拍拍上面灰尘,小心翼翼的扯开红绳,在木桌上一桌铺开,便一本一本的认真读了起来。
能被无争山庄找来得医生,大多都不是庸医,徐哲只不过是稍稍翻阅,便被其中的医理所吸,更别说这其中所载皆是与眼疾有关,哪怕并非为了原随云,而是为了花满楼,徐哲也不禁全神贯注仔细翻阅,对手中书籍愈发痴迷。
这一看,就是看了足足两个多时辰,这期间徐哲除去翻书换书,又随手将妙想心得及时记录外,竟然一下午都没离开木桌。
直到,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徐哲沉浸在这医术的殿堂中,装作没听见。
那敲门声重了几分,却仍是极其有礼的只敲了三次。
徐哲仍是双目专注的细看手中典籍,未回应。
那敲门声又响了三次,这回,却是在咚咚声过后,还多了人声。
那声音稚嫩清脆,有礼至极,唤道:“徐神医?父亲叫我来唤你,该用饭了。”
房内还是没有回应,但原随云听得到,听得到房内那人规律清浅的呼吸声音。
莫非是睡着了?
扣起的手指关节停留在红木门扉,原随云沉默片刻,推门而入。
咔嚓声起,徐哲才恍若梦醒,匆忙抬头。
那一瞬间,徐哲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花满楼。
这人不过九岁稚儿,却在其身上瞧不到一丝稚气,长身玉立,青衫飘飘,面上的笑容温柔亲切,叫人一见了他便不由心生好感,只有那双眸中,带着丝说不出的黯淡空虚之意,同是黑暗无光的眼睛,比之花满楼,又多了丝说不出的意味。
以及,身高差不多只到他的下巴。
这人推门之后,准确的找到了徐哲所在的位置,迈步走到徐哲桌前三尺处,微笑道:“徐神医,这是看书看的入了神?”
徐哲这才急忙起身,道:“失礼,请问……”
孩童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徐哲恍然道:“原来是原少主,在下徐哲,你……你……”
原随云神色不变,道:“早闻徐神医大名,不过比随云年长六岁,在江湖中却已是小有名声,父亲请你前来医治,随云却失礼未至,因此特来道歉。”
徐哲摇头道:“无碍的,不知你这是来……”
这人果然是看书看的太入迷,别说那敲门声,连他的说话声都没有听到。
原随云温声又重复了一遍,道:“徐神医,天色已暗,徐神医是想自己在屋中吃,还是与我和父亲一同吃?”
徐哲将桌上书籍匆匆摆好,走到原随云身旁,道:“一同便好,你……”徐哲欲言又止,嘴唇动了两下,休了声。
原随云道:“徐神医想必还不熟悉山庄道路,请随我来。”
说罢,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徐哲只好紧步跟上,心中思绪翻滚。
九岁的原随云……九岁的原随云……
——九岁的原随云,此时是黑是白?还是半黑不白?
徐哲并不急着与原随云搭话,毕竟治疗的时日还很漫长。
他见过了走路办事若明眸之人的花满楼,但花满楼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而如今的原随云,不过区区九岁,却是无需下仆带路,更不需旁人怜悯,一步一步,腰板挺直,步伐规律,该转角处转角,该迈台阶时迈步………只是九岁,这双眼不能视的问题,便似是已无法困扰到他。
心知原随云对医者此时略有抵触,徐哲本以为两人会一路无话,谁知,半路中,正逢路过那亭畔小湖,原随云却突然止步,徐哲一个不及,差点撞到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孩童背上。
原随云转身,那双眸明明不能视物,却准确的对上了徐哲的双眼。
他似是感到有趣般,微微一笑,道:“你怕我?”
徐哲道:“我……”
原随云拽住徐哲的手,上前一步,他与徐哲靠的极近,只要原随云稍一仰头,头顶发梢便能触到徐哲下颚。
徐哲顿时僵的不敢动弹。
原随云柔声问道:“我年纪尚不及你,双眼看不到东西,哪怕无争山庄威名赫赫,父亲却并非残忍之人,就算你治不好我,也绝不会遭到逼迫………如此说来,你为何而惧怕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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