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要求。
最后她站起来:“那我回去做个备选清单,下周一送过来。”
魏庭此时也跟范林告辞:“今天要不就这样吧,等苏经理的清单拿来我们再讨论。”
就这样,苏画和魏庭一起出来,长长的一段走廊,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到了学院门口,苏画说了声再见就打算离开,却被魏庭叫住:“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要去的,是华易的反方向。”苏画的话,似乎隐含他意。
魏庭却只是微笑:“苏画,我们还是朋友吗?”
苏画怔了怔:“是。”
“那么朋友之间,照顾生意不是很正常吗?”魏庭眨了眨眼。“何况这是范教授亲自推荐的。”
苏画看着他,最后笑了出来:“好吧,你送我。”
魏庭那天请苏画吃了晚饭,两个人边吃边聊,却不敢回忆旧事,因为他们害怕,提到易沉楷。
魏庭像个温厚的大哥,听苏画讲述她这些年所经历的大事小事,说到心酸的地方,他会宽慰,说到骄傲的地方,他会称赞。
苏画的心里,很温暖。她的熟人不少,真正的朋友却不多。魏庭对她,从来都不多话,但是每当他看见她脆弱不安,却总会适时地伸出手。
告别的时候,她在他的车窗外挥手,没有叫他魏总,而是说:“魏庭,再见。”
魏庭听见她叫的是他的名字,笑得眼睛弯起来:“再见,小姑娘。”
她吐了吐舌,看着他的车离开,正哼着歌往楼上走,却听到包里的手机响,又是秦棋,而屏幕上,还有两个他的未接电话,大概是聊天太投入,她没听见。
“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回来了。”
“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朋友送我回来的。”
秦棋突然沉默了,很久之后说了句:“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朋友?”
苏画也沉默了,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某种烦躁,冒出头来,她说得很慢:“我也有朋友,有我自己的生活。”
那边没再说什么,很快,苏画听见了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之后的那天是周六,秦棋的公司要上班,他也知道苏画只有周日休息,但是他早上没打电话给她。
这应该算是冷战,但是苏画并不打算道歉示好,她明白秦棋对她的好,可是她也希望秦棋明白,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需要有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
不过这个周六,苏画并没去办公室,因为她要搬家。
房门钥匙已经拿到了好几天,却一直忙得没顾上搬。她退了房,拖着自己本就简单的行李离开酒店。
当她在出租车上,看见她远远看见水语花苑的楼,映着碧蓝的天色,心里宁静安适,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在庞大的城市里,像一粒没有归宿的浮尘。
上了楼,正在包里拿钥匙的时候,隔壁的门忽然开了,那个主播美人走了出来。
今天她没有戴墨镜,一双微挑的凤眼,妩媚至极,更显得她妖娆动人。
看见苏画,她怔了怔,接下来的反应居然是打算闪回房里。
苏画在心里再次闷笑一声,等她打算关门的时候,出声叫她:“林暮雪。”
本要关上的门,忽地一下又打开了,那美人的眼底有一丝惊喜,但是却还是装得奇拽无比:“干什么?”
苏画一脸平静:“没什么,就看看是不是你。”
敢情耍她呢!林暮雪恼火。
但苏画接着又说:“你比电视上漂亮太多了,我上次没认出你。”
这话说得够受用,林暮雪的怒火顿时消弭于无形,上次苏画没认出她的事,挫败了她很久。
但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兴奋表现得太露骨太显而易见,于是在酷脸没有崩溃之前,对苏画点了个头,就关上了门。
苏画再也忍不住笑意,这个林暮雪,真的是嚣张却单纯。可是转眼间,她又想起了某个和林暮雪有相似特性的人,笑容消失在嘴角,眸光也暗下去几分。
将房子收拾好,苏画又去超市买了家用品,拎着一大堆的塑料袋爬回家。
还没坐稳,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看见林暮雪还是那么酷:
“我要借东西。”
“哦,借什么?”
“酱油味精盐糖醋。”
“厨房要借吗?“
“不用,这个我有。“
苏画无语,默默地从地下的袋子里翻出她要的东西给她。
一个小时之后,门又被敲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盘子,里面是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土豆牛肉盖白米饭。
可是美女说的话很打击食欲:”看着很像给猫吃的对吧,我家只有盘子,没别的容器。“
不过苏画还是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
林暮雪撇撇嘴:“我从来不白占人家便宜。”
苏画微笑,邀请她:“进来坐坐吧。”
美女看起来有点认生:“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苏画热情依旧:“端过来一起吃吧,我冰箱里有泡好的银杏茶,吃完一起喝了解暑。“
不知道是被银杏茶诱惑了,还是被苏画的热情感动了,林暮雪犹豫了一下,跑回屋端了饭过来,就着苏画刚买的秘制黄豆浆,两个人埋头一起吃盖浇饭,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宿舍时代。
吃完了饭,苏画主动把两个盘子一起拿去洗了,林暮雪也毫不客气,因为饭是她做的,体力劳动当然要分摊。
一人捧着一杯冰镇银杏茶,微微的甜香味,让人倍觉清爽,却去了秋老虎带来的燥热。
林暮雪也懒得回去,和苏画一起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电视,恰好又转到林暮雪的新闻节目,苏画问:“你怎么不去主持娱乐节目啊?“
“切。“林暮雪鼻孔朝天:”你觉得我像那么没深度的人吗?”
苏画大笑:“我不是怀疑你的深度,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裹在这样刻板的套装里实在是暴殄天物。”
林暮雪斜她一眼:“算你会说话。”
闲扯一阵,扯到了房子上。
“你为什么买这里?“苏画问林暮雪,她按理说应该有足够的能力选择更好的,即使她没有,她也绝对有足够的资本让男人为她买豪宅,毕竟,光她那辆小跑车就远超过了这套房的总价。
林暮雪看出了苏画的心思,自嘲地笑:“那车是我的青春损失费。四年的青春,换回来六十万,你说,我是亏了还是赚了?“
苏画看见那双美丽的凤眼里,有难以压抑的伤痛,瞬间明白了林暮雪之所以选择这里,一定和她一样,是为了那句广告词。
她们同样有颗漂泊的心,无处安放。
“是他亏了,失去了你。“苏画将手放在林暮雪的肩上,轻轻地说。
林暮雪的眼睛里,刹那间有了湿意,她别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夜,语气狠绝中带着哭的颤音:“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痛死哭死后悔死。“
苏画也转眼去看那夜色,良久,淡淡一笑:
“其实只要你离了他也能快乐,你便已经赢了。“
有故事的人,很容易惺惺相惜。只是一个晚上的倾谈,苏画和林暮雪的关系已经从邻居上升到了闺密。
对女人而言,闺密比男人重要得多,因为男人随时可能移情别恋,闺密却永远和你臭味相投。
她俩工作之外都是宅女一族,好容易有个休息日,自然是懒得出门。
两个人的阳台挨着,只有斜斜的半墙之隔,这极大地方便了她们坐在各自家的阳台上,一起看风景。
地处五楼,视野开阔,却又恰好能看清下面院子里的人的外貌长相,于是,苏画的耳边,就萦绕着林暮雪丝毫不顾他人感受的评头论足:这个太矮,那个太挫,这个头顶半秃,那个身材发福。
苏画咬了口手里红艳艳的蛇果,好笑:“你这是选夫呢,打算看见个顺眼的帅哥,就拿蛇果当绣球砸人家?“
说话间,听见林暮雪叫起来:“你别说,还真有帅哥。“
苏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那个身影,笑容就凝结在嘴角,一言不发,站起来就往屋里走。
林暮雪在阳台那边大喊:“苏画,苏画,干嘛呢?“
声音似乎惊动了已经走到楼下的秦棋,他听见叫苏画的名字,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和林暮雪四目相对。她怔了下,跑到苏画家去敲门:“你是不是和那帅哥认识啊?“
苏画心里的气还没平下来,板着张脸。她以为那天她说了那句需要自己的生活的话,秦棋至少会有所触动,没想到,他却更是逼得紧了,她看见他是和售楼小姐一起过来的,说不定也是要在这里买房子,他是打算要渗透进她所有的生活吗,然后加以控制?倘若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那么这种方式真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林暮雪看着她的脸色,心里也明白了,伸手搂了下她的肩,吊儿郎当地笑:“要你不喜欢人家,我出马,下去收了他,这么个帅哥,不要挺可惜的。”
苏画又好笑又好气,推了林暮雪一把:“妖女,回家换衣服,我们逛街去。”
林暮雪知道苏画是怕那人借故上来找她,撇了撇嘴:“行,我陪你出去避避风头。”
苏画换好衣服,本以为还要等林暮雪梳妆打扮半天,没想到她也是速度型选手,套了件裙子,头发随便一束就出门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照样美得别人有压力。好在苏画这人从来不介意自己是红花还是绿叶,坦坦荡荡地把她一挽就走。两个风格迥异的美女,在人进人出的电梯里,收获了不少同性异性的目光。
下了楼,林暮雪去取车,苏画站在大门口等,却恰好碰上看房出来的秦棋。
他似乎是在解释:“那天陪你过来拿钥匙,看了这里的房子觉得挺不错,离公司也近。”
“哦。”苏画淡淡地答了声,便没再说话。
秦棋被她这样的反应弄得有点尴尬:“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昨天。”苏画仍旧是回答简短。
“怎么没叫我帮忙?”
“东西不多。”
这样的对话,让秦棋的心里有一丝不是滋味,她好像真的是自己什么都能搞定,什么都不需要他,或者,想不到他。
这时背后响起了喇叭声,林暮雪的红色小车已经开过来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苏画说完就转身离开,干脆无留恋。
秦棋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抓住她,却只是动了动,又放了下来,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他步伐沉重地跟着售楼小姐去大厅,当听见她问他:“先生,请问刚才那套房子您要吗?”
“要。”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毫不犹豫。
错失过她一回,现如今,他已经不敢有丝毫闪失,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周日跟林暮雪超市商场胡逛一通,回来腿酸脚麻。
真是老了,街都逛不动了。苏画揉着腿感慨。
铃声响起,她去接电话,居然是魏庭的:“易总说要亲自看设备清单,所以明天早上八点半直接在华易十楼谈。“
苏画火起,亏我前天还觉得你像我大哥,居然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
魏庭在那边,感觉到苏画的生气,十分无辜地解释:“我也不是故意的,总要向上司汇报工作的啊。“
他就是故意的!那一晚,苏画跟他讲述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却没有星点半点提到她的爱情,这不免让他生疑,苏画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但是这不应该由他来当私家侦探,而应该由易沉楷亲自去证实。
所以,他特地去“汇报工作”,果然,易沉楷一听见BR公司这个名字,立马敏感地抬起头,迟疑地问:“苏画他们公司?”
魏庭撇清了这事和自己的关系:“是范教授亲自推荐的。”
易沉楷很快就低下头去,笔在纸上划得沙沙响:“这事我要亲自把关,你们周一早上九点来我办公室谈。”
易沉楷说的是九点,但是魏庭通知苏画的却是八点半,他要留给那对别扭的人一段独处的时间。
不过无论魏庭心里是怎样的盘算,说出来的话听着却还是光明正大,苏画也不好再抱怨什么,只能闷闷地挂了电话。
时间订得那么早,连核对打印清单都来不及,苏画叹口气,又揉了下腿,站起来换鞋去办公室。
隔壁的林暮雪听见门响,顶着面膜跑出来:“才回来你又去哪?”
“加班。”苏画郁闷。
“命苦的女人。”林暮雪撇撇嘴,结果嘴角的面膜移了位,赶紧伸手去抹,苏画好笑:
“行了,好命的女人,赶快进去吧,别在这装鬼吓人了。“
林暮雪回屋,又探出一张鬼脸:“我做好夜宵等你回来一起吃啊。“
苏画笑着对她挥挥手,内心温暖。
到了办公室,仔细地一遍遍核对自己周五晚上就做好的清单。终于将清单打印好,苏画望着桌上的仙人掌,久久出神。
明天就要面对他了,既然要和华易做生意,迟早都会有这一天。她只能做好心理建设:
不要把他看作是和你有过故事的易沉楷,只看作你的客户易总。
只是理论目标再明晰,实现起来也还是有困难。
当次日清晨,苏画站在华易的大门前,觉得记忆的闸门正徐徐拉开,那些或快乐或悲伤,或温暖或绝望的片段像潮水,席卷而来。
已经有人认出了她,开始投以惊异的目光,她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大厅的电梯。
所幸,电梯里空无一人,她仰着头深呼吸,默念:
他只是……你的客户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