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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怀间,她略略移目,却正看见了良妃送来的那一盒药材,猛地触景生情,眼泪当即止不住了道:“花影曾教我医术,我却从不肯好好学。”她呜咽着,抬手朝着菊香道:“菊香,快把库房里的医书翻出来。我要学,花影她要我学的……”
菊香看主子流泪,霎时慌了手脚,再一看主子的目光定在那盒药材上,方才明了,立刻把那盒子塞给一个小宫女令藏进库房里。江心月还在哭,菊香上前去拍着她的脊背,哄着道:“花影姑娘是怕主子无法自保,才叫主子学医术。但医术很难,不若我们去培植一位太医来保护主子……”
主子见了一盒药材都止不住泪水,如果天天对着医书,那还怎么得了。
“不,我就是要学!”江心月摇头道:“我如果会了医术,就像花影还在身边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失去。”
菊香微叹一声,终于不再阻止。自己这个主子,在这满宫里也算少见的了,不论是当年对梁采女,还是如今对花影,都是少见的重情谊。
她看主子仍伤心难以自拔,便吩咐外头将瑞安公主抱过来,哄主子开心。宫人得令而去,她又在搜肠刮肚地想法子,想有什么开心的事可以说。
突然地,她一拍脑门,对江心月道:“主子,还有一事奴婢要向您禀报。那一日,岳大人因国事求见皇上……”
江心月才想起了这事,道:“岳大人那时来,我只觉得就像老天在帮我一般。菊香,我们应当去拜谢贤妃娘娘。”
“可用不着拜谢呢。”菊香面上竟然有了喜色的笑,道:“媛小姐说了,那位岳大人是在进宫门时遇上的。那时大人正被淮阳公主取笑,说应该去弄些长头发的药材来吃,脑袋不秃的话总不会这样丑……岳大人是个爽朗的人,看见恰走至身侧的媛小姐,就问小姐是否觉得他很丑。媛小姐心性过于单纯,陌生人问话也回答,就说了句‘虽然丑,但看着讨喜。’岳大人就被逗笑了。”菊香絮絮地一长串话说完,才道:“主子您真以为岳大人是有国事求见皇上么?”
江心月终于忍不住笑了,道:“那真是岳大人对阿媛有恩了。岳大人一番相貌确实讨喜!那圆溜溜的脑袋,油滚滚的身子,看了就想笑!”她低头思忖半日,道:“不过菊香,这都是些没影的事,且要看阿媛她有没有那份心。毕竟岳大人确实……唉,怎会那么丑……”
“那您这是嫌弃岳大人了?主子,人不可貌相啊。”菊香道:“如果阿媛小姐喜欢,又怎么会挑剔他的外表呢?”
江心月点头笑笑,复又抱过公主来逗弄。几日下来心中郁郁,只有此时她才觉得有些好受。
皇帝从启祥宫回去之后,便拟旨,道“莲嫔受刀伤,惊惧难安,晋位贵嫔以示安抚”。几日之后,皇帝又踏足了莜月殿,无奈被江心月冷脸相对,尴尬至极地退出来。之后皇帝就不敢再来,却对偏殿的柔宝林愈加隆宠。
这一年夏日少雨,炎热就更甚了几分。各色的冰碗和瓜果流水一般地送去启祥宫,待到皇后问及“其余宫的姐妹略有微词,是否应均衡分配”时,皇帝不置可否地摇头,面露些许的宠溺道:“兰贞一贯怕热。”
江心月一点也不想理会皇帝到底隆宠哪个,她享用着那些从江南千里而来的瓜果,却依旧冷着脸面对帝王。她关心于良妃和皇后之间的琐事,然后在需要她的时候,或在暗处,或在明处,利用她的权势放置一些让皇后头疼的绊脚石。她晋位贵嫔后,六嫔之首迟迟未有人顶上,依着宫里的规矩,她依然握着掌管低阶嫔妃的权力。
她还关心的是降位之后幽禁在朝露阁的澹台瑶仪。她不会毒辣到暗害瑶仪腹中的孩子来复仇,可是她不会放过瑶仪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