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克敌右翼军,戮三万,俘五千,帝与朝堂高声失笑;重镇大月城失守,帝不怒反喜。总之,无论是捷报还是失利,郑昀睿都是同样的心情。
宫廷内的诡异伴随着帝王的怪异,愈演愈烈。
宝贵妃在大权在握、如日中天之际如一丝烟云一般消散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的痕迹比隐居的惠妃还要淡。
她的病重突然而遥遥无期。
因礼亲王在国宴之上的话,宫内已经有了许多的谣言,然后有许多的宫人莫名其妙地死去。
然后谣言“不攻自破”,宫内再也无人敢谈论宝贵妃此人。
十一月,周军以主兵力围困敌军与燕关。
大漠的冬日将是周军的噩梦,然两军仍然僵持在燕关。周军的弱点是畏寒,北域的弱点是粮草匮乏,生死深渊愈裂愈深。
一月又一月的严寒过去,周军的坚持史无前例,当冰霜冻结了将士们的盔甲之时,北域突围了。
这场战争惨烈而迅速,只因双方都太过急切。
北域邪王耶律敖干残暴的帝王之路因一个女人而永远地终止,他被射杀后由礼亲王亲手操刀肢解为数十块碎肉,他粗蛮剽悍的身躯在大漠的深冬里化为血水。那个年轻且并不通武艺的亲王疯狂地只想取得耶律熬干的性命,最终他付出了数十万兵马的牺牲,还有他被斩断右臂的牺牲。
双方几十万生命在大漠葬送,竟然只是为令慧公主一人。
失去帝王的北域在一月之后终于放下了北国人倔强的尊严,向大周投降。
明德十一年的阳春三月,礼亲王凯旋而归,他的赢令众人瞠目。但,这样的说法显然不够准确,他所谓的“凯旋”,是四十万兵马出关,回来的只有不足两万。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三月,江心月立在与畅月楼隔水相望的怡心亭,她看到这座奢华高耸的殿宇隐隐泛出诡异的红色。
其实宜美人命她做的事很简单却也很危险,她只需利用她六品之首的权势调动几个相关的侍卫和下人,在幽闭的畅月楼内放一把大火。
夜晚迷蒙的雾气降临,她划着一叶木筏向畅月楼靠近。畅月楼被重重的神龙卫把持着,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通过这条溪流,然而宜美人已经令细作们打开了一条缺口。她缓缓地靠近了,她抬头仰视畅月楼即使在夜晚也耀目的奢华。
阿颜一个人小跑着从楼内出来为她开宫门,因为其余被皇帝赏赐来“伺候”的人全部被迷晕了。她随着阿颜一层一层拾级而上,火焰从侧殿而起,已经舔到了前院中的小园子里,她们心急地向上攀爬。
江心月疑惑地问她为何瑶仪不在此地。阿颜愤愤地道:“澹台一族在王爷发兵出关之际就背叛了我们。”
背叛是当然的。如今的朝野,礼亲王昔日的党羽听闻礼亲王的兵马尽数耗尽,很多人就已经坐不住了。
宜美人冰瞳和王渊背着魏紫衣从顶层下来,纵然是冷冷如冰瞳,她此时也有些慌乱了:“快下去,已经有人手往这边救火了,我们的人控制不了多久。”
江心月看向伏在王渊背上连头都无力抬起的女子,她瘦小的身子仿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得,这个样子,与重病濒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郑昀淳在大漠刀口舔血的生死沉沦令她变成这般的脆弱,她定会因他而整日痛哭至昏厥……
江心月突地有些释怀,她藏在心底的对魏紫衣的怨恨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消散了。她有多少的话想要质问这个女子,她想要向她嘶喊为何她能够拥有一切而自己一无所有,为何她要成为自己悲剧的始作俑者。
可是现在,魏紫衣奄奄一息,她在她与昀淳的不归路上走到了尽头。
魏紫衣是无辜的,她只是不应该见到郑昀睿,不应该被帝王横加抢掠进宫;或许是郑昀淳不应该遇到她。
江心月已不再怨这个女子了。
突有一声细小的呻吟,魏紫衣在她面前缓缓伸出手,她瘦小的指掌之下握着一团揉皱了的娟帕。
江心月惊疑之下,接过打开,她看到被仓促地绣在娟帕上的密密麻麻的名字。
魏紫衣艰难地朝她抬头,从口中吐出破碎不堪的呢喃:“对不起……”
宜美人瞥着江心月道:“这娟帕上的人,今后都会为你所用。这是娘娘在宫中培植的全部势力,他们和王府无关,难以被皇上察觉到。”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她对江心月的愧疚。
江心月小心地收在贴身里衣中,轻轻地朝她点头:“我会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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