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宝妃缓步摇曳地走在前面,突地脚下一顿,回转过身来道:
“莲嫔——”
江心月忙应声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今晚可以至畅月楼一叙么?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江心月更是迷茫了,抬眼瞥着她姣好的容颜胡乱应了声“是”,只见宝妃柔婉一笑,回身轻移莲步而去。
江心月收回目光,提步往偏殿而去。里头瑞安公主正被晴芳逗着玩,边伸手去抓空里摇动的小鼓,边咯咯地笑着。
晴芳见她进来,施了礼起身笑道:“公主很顽皮,每日的精神都很足。”
江心月闻言也笑了:“才几个月大的小娃,就有这么多的精力,日后应不是个体弱的。”
“是呢。别的孩子这个时候每日除了吃奶,其余时间都是在睡。我们的公主睡得不多,倒要玩上好些时候。”
江心月自己抓了小鼓在公主的头上摇,一边摇一边唤着“媛媛”。
她玩了些时候,公主终于有了倦意,让晴芳抱去哄着睡了。她又问了一些公主的饮食起居,晴芳道一切都好,她才从殿门出去,准备回宫。
“莲主子——”身后突闻一声细而沉的内监的高呼,王云海一溜烟跟上来,对她道:“莲主子看过公主,就急着要走么?”
江心月并不懂他的话,只温言问道:“公公有何事么?”
“奴才哪会有什么事。只是娘娘,您不去龙吟殿拜见皇上么?好歹来了一趟,理应进去。”
江心月一顿,想许是皇帝近来喜欢宫妃去伺候了,否则方才宝妃为何也在内呢?他本就是那样好美色。
她点头跟在王云海身后而去。
龙吟殿里的香稍稍淡了些,紫檀凭几之上的玉叶金花刚浇过了水,碧绿枝干上生着的皓白嫩叶闪着莹莹的水珠,上托着的金花展颜怒放,贵气又不失雅致,在满目明黄,帷幔华贵的龙吟殿里,竟然也显露出耀目。
皇帝头也不抬,只道一声“来了”,又接着埋头于政务。
江心月有些不知所措,这里没有她坐的地方,就算有,她也不会敢坐;她昔日来此送过些吃食,都是行过礼片刻就离去。皇帝正忙着正事,也没有理她的意思,她顿时不知该做什么了。
如往常一样至他身边伺候笔墨么?可此时是在忙政务,她怎么敢。
这样尴尬地杵了一会,皇帝忽抬头道:“你在发什么傻?忘了该如何服侍朕么?”
“臣妾……”
“过来磨墨。”
“是……”
磨墨,对于擅书的她来说是很简单的。她将右手水袖挽至肘处,熟练地执墨锭滑于砚台上,只是她的身子刻意离他的奏章较远,一双手直直地伸着,倒有些累。
“心月。”皇帝轻唤了一声,唬了她一跳。
心月……么?怎么好似唤猫狗一般。这个称谓何等熟悉,遭贬之前他经常这样唤,落难时他又会称“江氏”。真是个善变的人。
真是个薄凉的人。
她垂眸应了声“是”,慢慢地,唇边噙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就似那一年的端午宴上,她一舞倾城之后的醉人小女儿态。
不过这一次她是白费了。皇帝未抬头看她,却是双手执起一份厚重的折子,愠怒道:
“北域,再次来抢掠了。”
“皇上!”江心月一惊,不料皇帝会在她一介后宫的面前说出重大的国事,惊吓之下连墨锭都掉在了地上。
北域是严寒的国度,粮食一直是它的难关。每每临秋季大周丰收之时,北域大小部落便会南下进犯大周边界,烧杀劫掠,作乱边城,抢掠些财物以解冬日无食的困扰。那里的人们,善骑射,性粗蛮,向来战事上都是勇猛难以对付的。这一次的进犯,看样子比往年都要厉害呢,都加了红皮的折子报到皇帝这里来。
“连磨墨都做不好么?真是笨。”皇帝蹙眉责怪她道。一旁已经有手脚麻利的内监上前给收拾地上的污秽。
皇帝抬眼看她惶恐的模样,一手拉过她的袖,突地笑道:“你是朕的枕边人,朕怎会疑你?你听听这些,无妨的。”
“皇上……”江心月喃喃着,此时她倒有些五味杂陈,一是不知皇帝是真不疑还是假不疑,郑昀睿这样的人,怎可能真心信赖一个女子?二是她做贼心虚,她明明是窃取他帝位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