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里会。”皇帝将公主递与乳娘,又对着江心月道:
“以后想媛媛,就来得勤快些。朕会下旨令你可以随意出入乾清宫。”
江心月惊道:“皇上怎可!乾清宫是正宫,臣妾只是一介妃妾,扰了皇上国事怎么行?”
皇帝蹙眉看向她道:“嗯?你不想来这儿,不想看媛媛?”
她低了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声“臣妾遵旨。”
行礼告了退,她面色郁郁地搭过菊香的手往外头而去,却听皇帝在她身后偷笑。她有些恼怒地想回头,终究是不敢。
她上了撵,菊香看她面色不好,小心地说道:“公主养在皇上这里,也照顾地很周全,主子莫要忧心……”
“我哪里是忧心!”江心月苦着脸,道:“媛媛和我生分,这以后可怎么办?我何时才能把她接回来。”
“那……主子常来乾清宫吧,看得多了,公主就不认生了。”
江心月眉头皱得更紧,乾清宫这样的地方,怎能常来?可眼下似乎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苦叹一声,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后的大殿,眼中满是不舍。
轿撵稳稳地行在路上,云梦湖边的垂柳正随风舒展,带着丝丝凉意的秋风从湖中拂过,吹在颊上是一阵舒畅的清新。江心月侧头看向广阔的湖面,以舒展心里的不顺。她看了一会儿,突觉湖畔立了一抹熟悉的娇弱身影,忙吩咐抬轿的太监往此方向拐去。
湖畔的女子发现了后头的轿撵,身子稍有晃动,随即迈开了步子往前疾走着,想避开江心月。江心月哪里肯让她避开,忙令人赶了几步,口中唤道:
“瑶姐姐——你跑什么?”
瑶仪不得已停了下来,回过头,却是蹲身低首道:
“嫔妾给莲嫔娘娘请安。”
她的面上是淡漠而谦卑的神色。
江心月身子僵硬地一顿,不由地开口轻叹一声:“姐姐与我从不会这般礼数周全的。”
她和瑶仪,何时这般生疏了。
瑶仪微敛了眉,仍是谦恭道:“嫔妾不敢受娘娘的一声‘姐姐’。”
菊香往撵边靠近了几分,对着江心月低声道:“主子,纯贵人已从冷宫迁至凤昭宫朝露阁,并晋位容华。连澹台大人因皇后娘娘进言而受到皇上的封赏,擢升为通政司参议,进京述职。”
“哦——,迁至朝露阁……那里是皇后娘娘曾经的居所,倒是不小的荣光呢……”江心月细细低语,又长长地一叹,抬眸凝眉看向瑶仪,一字一顿地道:“皇后娘娘很是提携纯容华。”
瑶仪将头埋得更低了,蚊呐了一声“是——”,再不言语。
江心月心里突有些恍惚,眼前模糊着,只觉身前的女子仍是当年王府中良善宽厚的澹台小姐,不由地口中喃喃出声“瑶姐姐——”
迷蒙的情愫涌上心头,她看到瑶仪在那一瞬间抬头,眸中似有泪光,却又猛地低了头去,久久地不肯再次抬头看她。
江心月看她愈发低头,不由地身子往前一挺,手紧握在扶手之上,不甘心地用双目直直盯着她,道:
“你依附皇后虽好,可……你我同为那一处的人,我们还是呆在一条船上的好。”
瑶仪以贝齿扣紧下唇,半晌,才开口道:
“皇后娘娘给了我们澹台家荣光与提携,我只能追随皇后娘娘。”瑶仪缓声说着:“皇后娘娘对您颇有微词,我……无法和您同船了。至于那一处……我当然会做一个好棋子,但我也应该为我们澹台一族打算。这并不矛盾。”
“你——”江心月讷讷吐出一个字,却终觉喉中梗塞,半句话都无法说出了。原来她和瑶仪,本就是没什么牵扯的。连王府这个唯一的牵扯,其实也并不存在。
瑶仪的做法有什么错么?没有的,她做得很对,她依附皇后可以给族中带来天大的好处。
江心月慨然闭目,有些许湿润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原来宫中的一切终究会如此脆弱。
原来她身边所珍视的一切,终究会变成令大家都无比尴尬的样子。
瑶仪已经行了礼退去,江心月独自坐于撵上。
许久,她才道:“不必回宫了,直接去凤昭宫吧。本宫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瑶仪也是往凤昭宫而去的。只是,她在前头走得很快,江心月的步撵跟在后头,却行得很慢。她们终于一点一点地拉开距离,直到对方都在各自的视线中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