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顿生嘲讽:“大人在戏耍奴婢么?奴婢日后是否能从中分得好处,就全靠那样东西了,把它交上去,昭媛娘娘一个翻脸,可就不认识奴婢这号人了。”
这一日的晚上,江心月就被提拔做了严女史的贴身宫女,和英儿有了一样的位置。
而内廷里,凤鸾春恩车正载着纯贵人往龙吟殿而去。
第二日,皇后的懿旨传到仪瀛宫里,道纯贵人于龙吟殿整夜侍寝,有违宫规,发落至冷宫处置。
瑶仪一人在主殿朝婧昭媛拜别,俯身叩首,突地用极细的声色道:
“娘娘非要用这个法子么?”
婧昭媛朝她苦笑一声,道:“如今的境况你也知道。皇后娘娘整肃六宫,这个宫里全是她的势力。这么大的筹谋,也只好把你送进去了。你要用尽一切办法令白氏废妃开口,还要拼死保她的命。”
“那,嫔妾……罪妾真能够回来么?”
婧昭媛哂笑道:“你既是忠心与我,就不应有这些个抱怨与犹豫。”
瑶仪一凛,身子伏地更低了,额发都要贴到了地面。
“纯贵人——”婧昭媛陡然提高了声色:“本宫此生都会记得本宫无法再生育的事实。而你,不必我多说,这一生也不会忘怀你第一个孩子是如何失掉的吧?”
瑶仪听闻此言,整个身子都猛然颤抖起来,她狠狠扣住下唇,以额触与地道:
“娘娘教诲的是,只要能取那恶人的命,我死上百次也不会后悔。娘娘交代的事,我都会做好。”
“这就很好。你记住,若这事漏出去,你就不仅仅是回不来了。”
“是。”瑶仪道,其实她不应有丁点抱怨的。她从小产之后就再不受宠,若没有婧昭媛庇护,她的下场连蒋美人都会不如。天下没有吃白食的好事,婧昭媛用她,说明她还有用;若她真的无用了,马上就会被弃置。
如今的冷宫,怕是很热闹吧,连梅贵嫔都在那儿呢。
她依礼行三次稽首大礼,起身,朝殿外而去。在跨出门槛的一刻,身后又传来那慵懒的声色:
“此事若能成,这座宫,便是本宫的;而你也定会得到很多,至少澹台一族不会再默默无名。”
“澹台一族”四字落在瑶仪耳中,使得她全身都打了个激灵,眸中顿显点点芒亮。再次提步向前时,她脚下的步子稳了不止一二分。
她匆匆而去,殿外,站着的却是严女史和一名面上生着面疮的宫女。
瑶仪不经意地瞥向那宫女,心里陡然一惊,这样的伪装,她再熟悉不过了……
有宫人前来引了那宫女入殿,严女史则被宫人引至下人房中等候。她进了殿门,忙伏地跪下。
“起来吧,你是本宫忠心的人,不必行此大礼。”婧昭媛柔柔地笑着道。
殿内的宫人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走在最后的宫人伶俐地将殿门带上。江心月看着仪瀛宫里下人们的眼力劲儿,都有些佩服婧昭媛的驭下之术了。
她微微抬首,偷瞄一眼上座的昭媛娘娘,却突地听她道:
“本宫很久未见莲婕妤,甚是想念。”
江心月身子一紧,不由地道:“奴婢……如今是下等宫人。”
“下等宫人?身份只是暂时的。本宫早就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再次爬上来。说吧,事成之后,你的条件是什么?”婧昭媛懒懒地将身子靠在座上,声色淡然。
江心月伏地叩首,才道:“奴婢所求不多,只要能重回内廷即可。”
婧昭媛道:“这个自然。你放心,本宫成为皇后的那一日,便会将你引荐给圣上。”
“只是引荐而已么?”江心月“扑哧”一声笑了,丝毫不惧地抬首与她对视道:“若娘娘只是将奴婢当做承恩的宫女引荐给圣上,让圣上重新想起奴婢来,然后封个采女更衣之类,那奴婢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要怎样?”婧昭媛的眸子里精光流转,另有几分隐约的厉色。
“奴婢——希望皇上能够记住奴婢的功劳。”
“功劳?此话怎讲?”婧昭媛倏地脱口问道,她扶于凤座上的手也当即扣紧了五指,关节处都有些泛白。
江心月抬眼笑道:“娘娘莫要装糊涂了。咱们的圣上到底在筹谋些什么,陈家是真的一手遮天还是另有隐情,您定是一清二楚的吧。恭颐太妃一事,我们给了圣上一个扳倒陈家的理由,您说,我们是不是圣上的功臣,是不是整个大周的功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