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她。”
听三生这般开口,我顿时知道他的面容变化果真不会是无端的了,内心有些感动,看到长鞭时本想要怂成一团的,生生给挺住了。
季云卿上前一步道:“你不能杀她。”
我笑得更加猖狂,演反派的感觉也是能上瘾的。
大夫人抚着手里的鞭子,凝着季云卿的脸,良久,“也罢,你我的交易仅限于今日的忘川草,不妨先和平完成了咱们的交易。”冷飕飕朝我一笑,“之后的事,就之后再处理。”
我噗噗地笑,“季云卿没告诉你吧,三生这株成了精的忘川草能值多少钱,需要你们大费周章。”
季云卿脸色猛变,“不要说了!”
我却瞧也不瞧他,继续鼻孔朝天,“你不知道我这儿有冥界的神器,砂砾么?三生就是从中孕育而生。你以为我如此猖狂是因为季云卿说不杀我?呵,才不是,我可是有神器护体的人,你杀不了的。你最好将三生还给我,不然等我回去了,你们芍药山庄就得死光光!”
三生咬牙切齿,“谷雨你是疯了吧,当真疯了!”
这回大夫人是真的迷茫了,若起初她明知我是在激她,这回就显得真傻了,竟然自己暴露了神器所在。
“哦?神器?”
“对,就是神器,三生从冥界带回来的。”我炫耀般一挥手,从砂砾中取出人高的灵玉石,那是只有冥界才有的东西,再收割出一堆草垛大小的忘川草,“这草砂砾里头要多少有多少,可成精的只有三生一个,你若是愿意与我交换,我还可以既往不咎。”
别说是大夫人,就算是季云卿也没一次性见过如此之多的忘川草和如此巨大的灵玉石,灵力惊人,瞬间荡平了周遭暴动的森然鬼气,浮动的气息平和而稳定,充盈而舒适。
大夫人目光胶着在灵玉石上,贪婪的目光几近呆滞。
我放出了赌博的筹码,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陪我赌命。
明明怕得要死,还是一步步朝三生走过去,“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知道了神器的消息肯定想抢,可惜,神器已经和我融合小半了,你抢不走的。”我站定在季云卿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弯腰试图捡起锁链。
俯身的那一瞬,季云卿拔剑向上,为我拦下气势凌冽的一击。背后森冷的鬼气凝结仿佛实质的冰霜,带着极致的寒意。
我捡起锁链高高一扬,对三生喊了句快跑,回头时正见大夫人面目贴近,朝我怡然一笑,魂魄瞬间离体而出,悍然撞进了我的身体……
人类鬼修之内有一门相当偏门的旁支,正是大夫人此道。
无需灌魔,而是粹人之鲜血,祭人之性命,成一人而千骨枯,修行进步神速。若是太平盛世,鬼将早已将她抹杀,她从夹缝中保命生存,如今已经到了凡修无可抵抗的地步。
我不知道她与季云卿到底是如何合作的,合作了些什么,但是他说陛下给他下过了禁令,让他不准害人,那我想他至少还是没有害人的,更不会害我。
一团带着叫人作呕的血腥之气的魂体钻入了我的脑海,那一瞬的触感,就好像脑子被车轮狠狠碾过了一遍,然后……
就是来回的碾压。
但我面无表情看着大夫人在我的灵海之内横冲直撞,却觉得无比的痛快。
神器并非是我炼制之物,且神物都有自主意识,骄傲所致,绝对不会与我有精神上的联系。世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夺舍才是她唯一可用的法子。
大夫人是个对自己和旁人皆狠厉的女子,若非如此也不会走上这般偏门的鬼修之道,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求的是什么,以至于如此豁得出去:即便她再强大,对一个清醒的鬼修进行夺舍也有很大的风险。
她接受了我赌命的邀约。
既如此,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前世窝囊,小心的收敛起所有的反抗,怕她怕进了骨髓里,恨亦刻骨铭心。
恨她用凌厉的手段打磨掉我的棱角,让我自觉缩在阴暗处懦弱地苟延残喘;恨她毁去了我一双腿,明白阿爹所谓的亲情抵不过那黄白之物。若非重生之后再遇见陛下,我甚至不会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之物。
上次鬼仆夺舍之事,砂砾帮忙封存,或许是因为鬼仆身份太低,它不愿被亵渎才出手相助。至于这回,我也没有把握它是否会相助。
我只知道,轮法力我拼不过她。但我比她更怕死,更想活着,魂体夺舍的争执不见得就是我输。
因为陛下还在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