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书鹊扶着秦侞暮在罗汉榻上坐下,秦真家的笑着双手擎了账簿给秦侞暮看,庄上的账分了两本,一本记庄田的收成交易、日常支出,一本单辟出来的放债支出,二者相合才是总盈亏。
秦真家的也是管庄子的,账薄一拿在手里就清楚了,这恐怕是为给秦侞暮看懂,故意重新分开做的账。郡王府的人也算成了精,听老夫人的意思,也未挑明了说,他们却猜得这样准。
秦真家的暗自啧啧叹服,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利索的账!三姑娘您看,这个叫四柱结算,分旧管、新收、开除、见在,就是现在朝堂里头的官老爷们也用的是这一套算法。”
总的不过添添减减,秦侞暮要来了算盘,比照着秦真家的详细解释,照账面打了遍算盘。又单拎出收成入项按市面价算过,得出每亩田地的产量,别的她也不看,把算盘珠子拨匀了道,“这么看,反季的蔬菜长得倒不错。”
众人都当她小,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整得有点发愣,齐仲申手里的茶盏也端了好一阵儿,才想起来喝一口,却是凉了。
书鹊给他换了盏新茶,他谢过了,吁一口气道,“姑娘是真长大了,今年是不错。城北这个庄上搭了棚子,出来的蔬菜卖得比肉还贵。以前是专往府上送的,后来……后来闲置了,管事来问我怎么办,我琢磨着拆棚子也是笔费用,不如继续种着让卖了去。”
秦真家的收了账,书鹊请她在外院管事等回话时小坐的抱厦喝茶。
秦侞暮看着自己的膝头,神游了会儿道,“以后就还是送府里来吧,开春这么久也没吃多少新鲜的蔬果,尽是地窖里头的干货,不如住庄子上的。”
齐仲申从来都是笑比河清,也不知是被秦侞暮的埋怨逗乐了,还是怕自个儿一直板着脸吓着她,弯弯眼道,“这话不错,常吃那些干货,上火。姑娘要得空,上庄子上看看走走,动动筋骨才好。”
“您说的是。”秦侞暮感受到他的善意,回以笑容,又道,“大家伙儿赶路也累了,晌饭也该摆好了,吃过了都歇一会儿再走。”
一个中年管事要搀齐仲申起来,他挥手道,“你先去,我还有事儿跟姑娘唠唠。”
书鹊见势,送各管事出去,秦真家的没看见秦侞暮出来,眼珠骨碌碌一转,上前道,“书鹊就在这儿伺候着,我送管事们去吃饭。”
书鹊连谢数声,待他们出了院,就在正屋门口守了。
齐仲申说是要唠唠,却从怀里掏出个小烟锅子,碍着秦侞暮在又不能抽,他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见谅,我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拿出这物什来,我转不动脑子。”
秦侞暮一下就看见那烟锅上的墨玉嘴,大齐等级制度森严,不符身份地位地穿戴是要吃牢饭的。这样的墨玉,再有钱的商贾也不敢用。
齐仲申捕捉到她的目光,也看着烟锅子道,“这个是郡王爷赏赐给我的,说来姑娘还从未见过郡王爷。”
齐仲申的眼中有一丝波动,他踌躇了片刻,好像分外艰难地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转而道,“我看姑娘眉间带愁,似有期盼,不如姑娘说来听听?”
门口的书鹊听到些稍末,悄悄儿回头看,秦侞暮心事重重地笑了笑,启开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