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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二人,两两无言。
过得许久,凌苍穹同样看着那两行字,既想念父亲,又想念母亲,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道:“敢问前辈认识我母亲吗?”
霎时间,老魁哭声戛然而止,复问道:“杜华是你母亲?”
凌苍穹脱口而出,“是。”
老魁颤颤巍巍的问道:“她人呢?”
凌苍穹骤然间心痛如绞,如实道:“母亲去世已一十三年,这亭子就是母亲去世那年父亲亲手所盖。”
亭外的四大副城主却是愣了又愣,不明所以。
老魁怔了一怔,望着亭中的那两行字,缓步走了过去,抬起手温柔的抚着“杜华”,恍惚间面带笑意,突然又悲转喜,这一瞬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一声声“成大哥”抖然间历历在目,哪怕在湖底法阵中的几十年苦修,修为的上涨,寿命的延长,也不及那个少女曾经的一颦一笑,猛然间,老魁回忆起自己一生杀人无数,却独独对那一抹微笑,那声成大哥,情有独钟。这一刻,他的心从未如此的绝望,这一刻,不断袭向自己心间的只有千万孤独,这一刻,长生,大道,与他何干?
半生不曾哭泣的老人,惨白的面颊上泪珠悄然滑落。
“已多久没流过泪了啊…”老魁不禁感慨。
可这一颗颗滚烫的热泪中竟夹杂着赤红色火焰。
随着泪珠一颗颗落地,“哄”的一声,整个杜华亭燃起熊熊烈火。
凌苍穹大惊失色,迅速出亭,随即拔地而起,与凌雨并肩悬停在湖面上空。
下一刻,亭中的冲天火焰迅速塌陷,火焰瞬间扩散至整个晚霞湖畔,顷刻间,湖面仿佛被被点燃,一袭接着一袭的烈火如同滔天巨浪般卷起。
一袭红衣的曹九思左右手齐动,将江湖酒一饮而尽后,吐出一个字,道:“撤!”
疯子白了曹九思一眼,指着身后不远处的火浪道:“往哪里撤?”
曹九思不紧不慢道:“打架不能不看,但总得挑一个好点的观景台吧?”然后他指着徽州城最高的周主山道:“去那里吧,视野开阔,居高临下,属实不错。”
话未说完,疯子已先行一步。
曹九思猛一拍大腿,一把掀翻桌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众位兄弟,速溜。”
眨眼间,数千宾客已剩不足百人。
先走为敬,才不失为上上策,酒能带则带,美味佳肴能尝则尝。
凌云盯着远去的那一袭红衣,道:“苍穹,他们?”
凌苍穹凝视一眼脚下的一片火海,无奈道:“由他们去吧。”
凌云冷哼道:“也好,只要他们仍在徽州,量他们也插翅难飞。”
等凌云收回视线,老魁竟已径直朝他而来。
老魁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向凌云耳中重锤,直击凌云心头,“这一掌,打你的言语不敬,苍穹娃儿乃是城主,你竟直呼其名。”
凌云来不及躲,也来不及出手反抗,只见老魁由上而下一掌拍出,凌云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后迅速坠入火湖。
老魁盯着凌雨又道:“好端端的女儿家不学穿衣打扮,偏要学男娃舞刀弄剑,该打。”老魁话音未落,再起一掌,可这一掌,老魁明显有收力的痕迹,只以手掌打在凌雨横在胸前的剑刃之上,剑落,老魁的手却完好无损,凌雨于空中退出数丈。
老魁看着手掌中的白色洗痕,赞叹道:“好剑!”
凌苍穹恭敬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老魁微微一笑,又起一掌,目标正是凌苍穹身后的凌雷,“身为下属,只顾着自己的性命,半点没有护主的责任心,该杀!”
谈笑间,老魁眼神骤然凌厉,握刀的凌雷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老魁一脚踏在胸口,霎时间,凌雷胸口凹陷,口吐鲜血,掉进湖底生死不知。
凌风双拳紧握,不等老魁先行动手,怒喝一声后,径直冲向老魁。
老魁纹丝不动,双手负后,任由凌风的拳头轰在自己胸口。老魁依旧纹丝不动,可凌风已吐血倒飞而出。
眨眼之间,凌苍穹身旁已再无第二人。
凌苍穹平静如水,夸赞道:“前辈好手段。”
老魁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道:“你母亲生你养你,你竟不能护她周全,该当何罪?”
凌苍穹虽不卑不亢,却悲从中来,叹道:“该杀,该死,死罪!”
老魁道:“你既然明白,那么老子这就送你去陪你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