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是做梦了。”
季念槿没有过多地说做了什么梦,白芷倒像是习惯了,顺手从桌前倒了一杯温温的水,小心地递给了季念槿。这也是几日来,季念槿让人准备的,就是预备着夜间惊醒后喝点,安神的。
“姑娘,明儿个,还是告诉夫人一声吧,从五日前着了凉,烧了一回,您就开始做恶梦,这都第几回了,要不,求了夫人,去城外的静安寺上上香,好歹也给心里留个宽慰。”
白芷替季念槿掖了掖被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季念槿额前的汗珠,又将一件苓白色交织吉祥纹路袄披在了她的身后。
“姑娘,已进入十一月,这夜间的温度已经很低,小心着凉,要奴婢点上一支安神香吗?”
白芷伸手接过季念槿喝完的杯子,服侍着季念槿重新躺下,这才问道。
“不必了,你也去睡吧,我略躺躺,就能睡着了。”
季念槿打发白芷仍去休息,等到帐帘重新放下之后,季念槿轻轻叹出一口气。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五日了。
五日前,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这张床上,而不是清北侯府里那处偏僻的庵堂。
彼时,她意外,害怕,怀疑,惊异,还有怀念,一时间各种感觉和情绪充斥在她的心中,她连伸手撩起帐帘向外看一看的勇气都没。
她记得自己死了,自缢而亡,只活了将将十八年。
死前,她是清北侯府世子夫人,看似身份尊贵,却是人人口中的笑话。
因为,清北侯府的世子,她的夫君,是个傻子。
而她更是个父母早亡,继祖母不喜,活的窝囊胆小的抚安侯府长房的一名透明人。
而她方才的梦,却是真实发生过的,前世,洪泰四十九年的十一月初,父亲公务回京的途中遭遇横祸,身死他乡。
噩耗传回抚安侯府的时候,她正陪着母亲梅氏在剪着才从清心苑的梅园里折回来的梅花,预备做几个插瓶。
母亲当时就昏死过去,她被唬的一剪子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然后,就是父亲的尸身被收敛了装在一口崭新的漆黑棺材里,抬进了侯府正院的宗耀堂中。
她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每日里跪在父亲的灵前,念着父亲的好,想着父亲的音容,却再也无法见到父亲了。
母亲整整昏迷了三日,醒来后,让人给她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衣裳,挺着五月的身孕,没有告诉任何人,进了宗耀堂,却一头撞死在了父亲的灵前。
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殉情,带着肚子里的弟弟,彼时她才九岁。
母亲的血鲜红刺目,她想要喊些什么,嘴巴却像被人封住了一样,只有眼泪,拼命地掉落,她明白,她连母亲也要失去了。
后来,白芷回来复命,发现了灵堂里的这一切,吓得赶紧喊人,而她不动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母亲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回忆到此,季念槿蜷缩在了被子里,她重生回来五日,就连做了五日的噩梦,梦里都是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她知道今生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母亲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她恨老天爷,既然要她重生,为何不让她回到父亲离家之前!
如今,是洪泰四十九年,刚刚进入十一月,而她的父亲,已离家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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