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义

    “那只有得罪了。”

    梅花坞外战事起，随着北辰胤一声令下，无数夜鸺从树林中窜出，扑向剑雪无名。剑雪无意杀人，身形不动，只用气劲震退夜鸺。野胡儿、燕非青等北辰皇朝众将以及六丑、素还真等人从旁观战，意在窥得剑邪破绽。夜鸺死士无穷无尽，强如剑雪也一时无法脱身。双方僵持之时，北辰胤瞅准剑雪喘息瞬间，苍龙怒吼浩荡而出，剑雪回挡间，背后野胡儿、燕非青亦双双袭来，登时硬生受创，只好借势后退，夜鸺岂肯放过，步步紧逼。就在此时，天外突来宏大剑气，击溃蜂拥而上的夜鸺。人群溃散中，一人怒气而来，正是秋水凌波。

    素还真见此情形一时头大，不禁看向六丑废人，六丑干咳了几声，小声道：“看我也没用。”

    人群中的剑雪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望向来人，“……咳，凌波。”

    “你没事吧？”辨红尘赶到剑雪身边，检视着好友的上上下下。

    “吾无事。你不该来，此事与你无关。”剑雪摇摇头，示意辨红尘离开。

    辨红尘却愧疚道：“吾…此事吾亦有责任，暴露你之行踪实在抱歉……”说完转身挡在剑雪之前，剑指一挥，“动他便是与吾作对，有吾在此，谁敢越线？”

    众人一凛，剑雪看着眼前之人，心内亦是感动。场上气氛僵持，北辰胤陷入沉思，此女武功非凡，要想制服两人，众人齐上或可一试，只是谁来牵制她呢？正想着便看向素还真，“素还真，此事该你负责。”

    素还真无辜道：“哎呀，王爷，这真让素某为难。”

    辨红尘道：“哼，谁来都一样。”

    六丑废人只好道：“仙子，别闹了。此事事关吞佛童子下落，众人志在必得。”

    辨红尘看了看剑雪，冷冷道：“吾说他不是。你们就会走吗？”

    素还真：“这……还需眼见为凭。”

    此时暗处的太瘦生眼看场面陷入尴尬气氛，心内着急，按捺不住，一掌劈道，“喝！”直向剑邪而来！

    “…！”辨红尘怒提元功欲上，却见拂尘袭面，旋身间对上白莲。“哎呀，师妹不可冲动。”

    “就是现在！”六丑废人见辨红尘被阻，把握时机，石桌腾空向剑邪而去。北辰胤见状，机不可失，急运掌气同时出击，“拈花指气！”身后野胡儿、燕非青亦率领夜鸺齐上。

    “素还真，吾很冷静。让开。”辨红尘一字一顿，绛伞开合摆脱拂尘纠缠，又遇掌气缠身，正是玄子神功。“师妹抱歉，此事无法。”

    同时另一边，剑邪以一敌众，三处极招同时而至合流震身，剑雪退无可退，但见身后朱厌出鞘，邪光剑气四射，扑来的夜鸺首先遭难，碎体而亡，随后而来野胡儿、燕非青、太瘦生不及闪避纷纷受创，六丑、北辰胤亦被震退数步。

    “剑雪！”一旁与白莲缠斗的辨红尘惊诧间，也被倏至的剑气划伤，“啊…”

    “师妹！”素还真见状急忙停手，拉住了辨红尘。只见烟尘中，不动的剑者，朱厌伫地，碎裂的头巾随风飘落，额上的火焰记号鲜艳夺目，半露的剑锋，令人胆寒的眼神，四周堆陈着夜鸺七零八落的尸首，大地顿失生机，如一幅地狱景象。在场众人无不冷汗滴落，倍感压力，北辰胤只好下令撤退，素还真亦拉着辨红尘快速撤离了现场。

    不动的剑者望着这般地狱景象，邪气渐消，恢复以往的安静神情，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荒野上。

    盲女月无波拔剑怒对醉花月与血狼牙，战局一触即发，却见醉花月与血狼牙不攻反退，拱手拜礼道：“王爷有令，命我等邀夫人一聚。”月无波闻言大笑，“哈，事到如今，邓九五还在妄想什么？不用多话，来战便是。”血狼牙一时语塞，“这……”醉花月赶忙道：“夫人冷静啊，就算与王爷无义，难道不想见见小姐吗？”

    听到这个称呼，月无波心下激动，“你说什么？小姐？”醉花月道：“正是小姐楚华容，您和王爷的亲生女儿啊。”月无波神魂一惊，随即道：“不可能，邓九五还想骗我，华容已经死了，当我没去过北域吗！”醉花月耐心道：“夫人不想想，以王爷实力还保不住小姐吗？”也许是思女心切，也许是抱有一丝希望，月无波听后深感有理。醉花月进一步道：“现在夫人愿意和我们回去了吗，王爷和小姐都在等你。”月无波将剑收回，“带路吧。”

    琉璃仙境。

    众人回到琉璃仙境。屈世途刚想迎接便被紧张的气氛吓得一愣。“放开吾。”辨红尘甩开素还真，背过身去，差点没将石桌掀倒。

    素还真无奈道：“师妹……你的伤。”

    辨红尘道：“与你何干？”

    “你无事便好。”

    “如此逼迫，还真是你的风格，素还真。”

    “这……事关武林，只有抱歉。”

    “武林与吾何干？莫忘你还欠吾人情。”

    “师妹……”

    六丑废人见气氛不妙，赶紧出来圆场，“好了好了，仙子冷静啊。素还真，你这次是做的不对，下次注意。”

    素还真心里鄙视了下六丑废人，甩锅一流，“额，前辈……”

    辨红尘道：“你也有份，最好别说话。”

    “额……”六丑废人心下无奈，只好闭嘴。

    一时气氛尴尬，连秦假仙也不敢发言。

    “师妹，你欲往何方”素还真见辨红尘转头欲走连忙喊住。

    辨红尘手一摆，“吾暂时不想和你讲话。”说完拂袖而去。

    “师妹……”素还真看着人影消失，无奈叹气，真是前有皮鼓恨，后有红尘怒哪。

    “……”六丑废人顿时有种幸免于难的感觉，素还真啊，莫怪我不帮你。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仙境之外忽闻清朗诗号响起，“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众人一听不禁松了口气，心内直道剑子是及时雨，只见来人白衣白发，身背名锋，手搭拂尘，意气风发地踏进了仙境。

    “哈，素还真吾回来了…咦，众人为何脸色不佳？”

    素还真干咳一声，推了推屈世途，“无事，好友快为剑子前辈接风。”

    屈世途反应过来，赶忙泡茶去了。

    剑子笑道：“耶，素贤人客气了。此去红叶山庄，真是，好险好险。”

    素还真道：“喔？”

    “邓王爷回来了。”

    “恩……那你对邓王爷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已不足以形容他。”

    “那是如何？”

    “沉稳的态度，不凡的见解，看似老迈的外表下是撼天倒海的气势，真要对战起来，胜算几成，吾无法估计。”

    素还真听后，点头道：“莫怪乎如此好机会，你会选择离开。”

    剑子笑笑：“简单来说，吾怕死嘛。”

    端茶来到的屈世途忍不住调侃道：“想不到三教顶峰的剑子仙迹也会怕死啊。”

    剑子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道：“耶，是人就会怕死，吾也同样。而且……”

    素还真道：“而且如何？”

    剑子叹了口气道：“通过与红叶夫人的交谈，吾能感受得到红叶夫人是一名善良的无辜之人，在她家动武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屈世途道：“你可以等邓王爷走了再跟踪啊。”

    剑子又饮了一口茶，“若吾选择跟踪，可能现在在琉璃仙境与你们喝茶的就是一座金人了。”

    素还真道：“恩……红叶夫人是邓王爷的妻子对吗？”

    剑子点点头，屈世途拍手道，“那岂不是只要掌握了红叶夫人就能威胁邓王爷了。”

    素还真道：“好友，你越来越没人性了。”

    剑子赞同地看向素还真，“哈，你们只要见过红叶夫人，就会明白吾的不忍。”

    素还真道：“总之，这次红叶山庄之行也算有了一个结果。不过我观前辈运势，命犯桃花，看来前辈不止这一项收获啊~”

    剑子听此险些被茶水呛到，“咳咳……”

    此时六丑废人开口道：“你们的事说完，现在该我了。”

    “哈，前辈请讲。”

    “我日前去阴川蝴蝶谷，蝴蝶君的翻译几近完成，想来夜重生和他的败血异邪会有所行动了。”

    素还真听后沉思道：“夜重生与黄泉之都将是未来的危机。”

    剑子道：“是呀，看来吾又要来去找吾之好友了。唉，何时才能平定干戈，继续逍遥山水。”

    素还真笑道：“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呀前辈。”

    剑子无奈，“素还真，话不要这么残忍，吾先告辞了，请。”

    梅花坞又回复昔日宁静。

    剑雪静坐梅树下，用树叶吹着不知名的小调，乐音飘荡，伴随来人轻缓的脚步。

    剑雪恍若无闻依旧吹着小调，来人品闻着乐曲与他背靠而坐，水袖轻扬，古琴浮现，玉指拨弄间流泻出与之相和的曲调。

    高山流水遇知音，两人心灵交会，琴叶之音引来四方百鸟，平静的梅花坞一时喧腾。

    两人同时默契地停下演奏，看着眼前场景，辨红尘不禁赞叹，“好一首鹊桥仙。”

    剑雪收起树叶，“凌波，昨日之事，抱歉。”

    “小伤而已，不必萦怀。”辨红尘亦将琴收起，“吾倒要感谢你，让吾畅怀不少。”

    “但吾仍伤了你，也许确是天所不容，才会给身边之人带来灾厄。”剑雪虽神情淡然，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悲伤。

    “若不是素还真与吾缠斗，区区剑气怎能伤吾。”辨红尘道（朱厌听到后表示抗议），“你再如此，吾便走了。”

    “哈，抱歉。”剑雪安抚了抚背后抗议的朱厌。

    辨红尘无奈，“你看，又来了。话说回来，此地已成武林焦点，你为何还留在此？”

    剑雪道：“吾已习惯这里。也只有在此地，你和他才能找到吾。”

    “他？”辨红尘问道，“是你故事中的那个人。”

    剑雪点头，“吾想，他马上要来了。”

    “他就是人邪对吗？”

    “是。”

    “你已经准备好见他了。”

    “该来的避不过，不如面对。”

    辨红尘叹道，“既如此，吾改日再来，希望此地不会被破坏地太糟糕。”

    “哈。当然，故事未完。”

    辨红尘自梅花坞出来，见数缕黄绸伴随妖媚人影飘过林间。“这是……骨箫。”辨红尘忆起武林三玄音骨箫之名，她似与邓王爷有所勾结。正欲追上，转念却想，刚和素还真闹掰，为何要帮他跟踪骨箫，“罢了，就当吾好奇吧。”想来想去，最终败给心内自己，化光追去。

    跟随许久，已来到北域境内，骨箫果然是要去见邓王爷吗。辨红尘正想着，却见骨箫踏进路边一座不起眼的庙内，“九登神府。”辨红尘念道，随即来到门外，观察庙内情况。骨箫走进内堂，点燃案上香炉，口中念道：“号令上引，骨箫求见王爷。”语毕，供奉佛像之处出现一座天梯，从中走出之人却是兰漪章袤君。

    “兰花落处，寸草无生。”

    骨箫见是兰漪，便欲上前调戏，“唷，是俊俏的小兰漪，好久不见了。”

    章袤君避开骨箫的拥抱，骨箫依旧调笑道：“咱们真是有缘，不是吗，小兰漪。”

    章袤君冷冷道：“客套了，二哥不在，有事便转达吾吧。”

    骨箫听后，玩味地看向章袤君，“王爷不在，是去红叶山庄了吗？”

    章袤君道：“不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极其无聊，喜欢在他人的住所随意溜达。”

    骨箫听出话中有话，轻笑几声，伸手欲触摸章袤君，却被其拨开。

    章袤君：“恩？”

    骨箫随即赔笑道：“哎唷，别生气呀小兰漪，我就喜欢你这种冷入骨髓的傲呀~来，劳烦你替我将这封信转交给王爷。”

    章袤君接过信帖，道：“我会，请了。”转身欲入内，却被骨箫喊住，“且慢，小兰漪，许久不见，何不多聊几句？”

    “奉劝你一句，言多必失。”

    骨箫仍是不依不饶，“都说你是一个温柔多情的贵公子，可你也是头一个拒我于千里之外的男人，你真的不爱女人吗，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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