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来时还带来一人,被林如海吩咐送去庄子外头不愿的佃户家中居住,给了那家佃户一笔银钱,说是那人暂住他们家。
下午,温卿动身回京,温柔苦留不住,温卿直说明日还要去衙门里做工,不得清闲,否则定要讨饶。如此这般,温柔才未勉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温卿这孩子是越长越本事了,只是可惜他娘没大有见识。”温柔不无叹息。
林如海携温柔回卧房,对温柔感叹好笑而待,打趣道,“夫人这话说的,温卿是温卿,其母是其母,怎可混淆视之。何况,温卿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三十载内,朝野之上你们温家一姓定能大放光彩。”
“三十年,您真会说。”温柔撇嘴,温柔相信,林温两家将这一票帮着皇帝做成了,日后入朝为宰有些过,但这辈子只要几个人头脑依旧清醒,家族管理得当,一直风光下去也不无可能。是以,温柔之意,骑驴看场本,温家日后不凡,温卿亦不凡。
“只是可惜了这孩子。”温柔继续感叹。温柔曾想过温卿与黛玉,也算得上良缘,故而一定程度上默许了黛玉与温卿似有若无为数不多的接触,但,一想到温卿其母乃见识短浅的粗妇,经管此言论是温夫人诉之温柔,可温柔仍不愿用黛玉一生幸福做一丁点儿的赌注。
以前,林如海对所有窥窃黛玉的少年俊才概无视之,甚至认为那为大逆不道,可自他一年前回家后,慢慢改变,到了今日,竟不认同温柔观点。
林如海握住温柔手,轻声劝解,“一辈子一帆风顺未经历过一丝坎坷,那才活得叫一个不值,总要什么都或多或少经历点儿,那样才完美不是?你我都这般走过来,所以今下相互携手才更觉得彼此珍贵。至于你所顾虑的,我倒觉得温卿是个不错的,他母亲说难听点儿不过嫌贫爱富,等过来年,谁又能将谁说得清楚?所以你大可不必为这挂心。不过,等再回京,你确实该敲打一下他们那边儿……”
温柔颔首,转念思及林如海一向作风,便觉怪异,不由诧异视之,“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像你。”
林如海好笑,“那如何才是我?”
温柔摸下巴,斟酌道,“应该听了我的话,鬼哭狼嚎或者一声不吭,死活不肯松口黛玉婚事,像现在这般好说话,只能让我想到四个字。”
林如海很确定,温柔定无好话。
果然温柔趴在林如海耳边说了四个字后,快速跑到外屋,吵着叫竹月领人进来换水。
——“非奸即盗。”——
庄子里过年不比京城,确实吃穿用度都要难上一些,但同时,也更轻松自由,每日呼吸新鲜空气,无事就到院子中转悠,即便没走几步可就连林黛玉都感觉身子骨比之从前大好许多。更不用说已经玩疯玩野了的大宝,天天撒欢儿的转,一颗不得闲。若不是看在他过年回京后就要寒窗苦读,温柔再不如此放纵。
乡下过年与之京城最大不同便是少了太多的繁文礼节,尤其是过年后四处转亲戚,天天天如同上战场打仗,想想过往几岁温柔都托了肚子的福未走动多少地方,可今岁往后,说不准她就要正装上阵。
除夕夜,林如海命下人拿出从京城带来的爆竹,领着孩子放了又放,好不热闹。初一初二皆缩在屋内,一家五口挤着听故事。温柔也是从这时候才开始知道,林如海学富五车并非虚假,那一个个小故事说的,连说了两天三夜竟不带重样还未说完,于是日后,每每温柔夜来无聊,便喜欢拉着林如海让其讲故事。枕着林如海的故事,温柔深感即便睡不着也香甜。
后面的日子渐渐恢复到初来庄子时的平静,只是,在林管家将今年京中亲友往来礼单呈给温柔林如海看时,林如海的眉毛难得紧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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