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很烫,烫到超出了人体可能出现的最高温度。
正常的人类若烧成这样,哪怕没死也逃脱不了脑子从此坏掉的命运。
怪不得维莱德这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他一定很不舒服。
“不行,我们今晚不能走了。维莱德,你还好吗?”
摩恩痛恨自己没有及时关注到维莱德的异样,他抓住人的手臂,想把维莱德带去最近的房间躺下。
维莱德没有应答,被摩恩拉着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顺从。
摩恩手足无措地把人按到床上,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医生。
维莱德是个人却又不是个普通人,永远无法辨明到底怎么做对他才是有用而又不会多生事端的。
“等你好起来,我们再开始逃命。”摩恩尽力掩饰内心的慌乱,准备去四处翻找些酒精给维莱德做物理降温。
教会一定不可能那么快查到他头上,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逃到哪儿去?谁来找麻烦就杀了他们。”
维莱德突然开口,说了他到达庄园后的第一句话。
他躺在床上,眼尾红红的看着摩恩,讲话的声音沙哑,语速极慢,话的内容让人心惊。
“……?!”摩恩闻言顿住脚步,他紧张地攥起拳头,转回身去,沉默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问,“维莱德,你,你现在还是人吗?”
作为人类的维莱德怎么能这么坦然地面对“杀人”?
按理说他从前就算再是个“高度危险人物”,也不过就捅破了格里芬的肚子。
这一回为了救摩恩,他应该是第一次做出抹杀生命的事情。
杀过一次了,所以就能这么没有心理负担了吗?
唯有作为神明的维尔涅斯,而且还是被深渊“污染”过后的他,才能以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来对待生命。
摩恩盯着维莱德的眼睛,他分不清现在他心里翻涌着的复杂情绪究竟是害怕还是期待。
说来奇怪,他也是头一回发现原来爱意与恐惧是可以并存的。
这可能只是根源上的恐惧,与神明如何对待他无关。
人类面对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永远都是战栗的,也许有一些超脱于世的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摩恩自认是个俗人。
他能做的,就是用不本能但汹涌的爱意抵过本能的怯意。
“……是。”维莱德这一次回答了他。
摩恩当下松了口气。
“你好好休息,我马上过来!”他扔下一句话便赶紧去寻找酒精。
摩恩甚至都不会意识到,正常人面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第一反应都不会这样回答。
唯有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可能会“不是人”的,才可能在停顿了一秒后,答出“是”。
“维莱德”凝视着摩恩远去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视线中,才默默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神已经不再迷蒙,面色也恢复了正常,眉头
一整条街都被封锁了,因为他们的死状太过血腥,据说凌晨的时候路过的第一批目击者直接晕了过去。
有人说,这是恶魔降世,用了邪法劫掠人命,因为没有人能搞出这么恐怖的作案现场。
教会派人马调查,挨家挨户地盘审身份,最终发现,昨夜不止死掉了两个人,还有两个人失踪了。
他们分别是从寄宿学校前来教堂做义工的学生摩恩,和有过多起伤害神职人员先例的迷茫者维莱德。
维莱德居无定所,搜查队自然而然地驱车前往摩恩的住址,斯奎尔庄园。
三五辆马车在庄园的门口停下,他们甚至还没有打声招呼,庄园里已经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向门口迎了过来。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像是一夜没睡,身上的衣服布满了褶皱。
“各位大人们,你们有什么事情?” 佐尔曼隔着铁栏,看向外面那群穿着教会衣袍的人们。
“不用紧张,我们想来了解一些情况。庄园的主人摩恩,现在在这里吗?他不在学校,也不在教堂。昨晚伦瓦约街区内发生了命案,摩恩如果还没有回家,那他的处境也许很危险。”一个很有威严的男人上前两步,拿起手中的一个牛皮本出示给佐尔曼,“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写有他姓名的作业本。”
佐尔曼眼神飘忽地看着那个牛皮本,咽了咽口水,紧张得嗓子发干,他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摇着头。
“抱,抱歉,大人们,摩恩先生并没有回来,庄园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很担心,如果之后有他的消息了,还请您一定要通知我。”
那人好像只是例行公事地走到了流程中的这一步,并未对佐尔曼的话产生太大怀疑,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更加晦暗道:“好的,打扰了。”
佐尔曼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他的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再强撑多一秒只怕就要破功。
他礼貌告退过便往回走。
教会的一波人马也准备先撤离,但是临行之际,队伍中的一名年轻男子站住了脚步。
他仰头看着铁栏上方的一角,试探地伸出手指捻了捻那个比别处颜色都要深一点的铁尖。
一些很细微的黑色衣物纤维,和暗红色的碎屑,像某种干涸了的水彩。
他把手指凑到鼻子下方,小心地嗅了嗅,是……血腥味。
“等等。”他一脸凝重地拦下了先前同佐尔曼对话的中年男人,“我们也许陷入了一个误区。”
“失踪的未必一定就是受害者,如果,是行凶者呢?”
……
佐尔曼一迈进室内,腿直接软了,差点跪在地上。
他活了四十多年,倒是没做过这么亏心的事情。
“摩恩先生!”他看到带着包裹从房间里出来的摩恩,赶紧迎了上去,“不要出去,教会的人正在外面,他们还没有走。”
“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摩恩大惊失色,随即焦急道,“您还是离开吧,这件事不该牵扯到您身上。”
“别担心,我说了您没有回来庄园。”佐尔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等他们走了我再通知您,到时候你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这是我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
佐尔曼半是强迫地把摩恩“赶”回房间,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独自走到窗边,悄悄地看向庄园之外。
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
那三五辆马车并没有驶开。
反而,还有更多的来自教会的马车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