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语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维莱德敛下眸光,随即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摩恩赶紧叫住他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最起码我没有抱着刻意的目的接近你!至于宗教与信仰什么的,我们之后可以在接触中慢慢讨论……”
不管怎样维莱德的脚步确实停下来了。
“我不会有对谬论信以为真的一天,也……不需要朋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说。
“你真的有了解过神学吗,为什么称其为谬论?”摩恩忍不住开口道。
连他都分不清自己这么问,究竟是想等待维莱德剖白内心后将他说服,还是试图请对方为自己答疑解惑了。
他回想起昨夜梦中降下的“神迹”以及那些与正统神学完全不符的规则。
有一瞬间,他怀疑维莱德是洞察了他没有看清的真相,才将“谬论”二字脱口而出。
无论摩恩如何抗拒,他都不得不承认,他坚定的信仰之心确实动摇了。
维莱德似乎觉得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因为他轻笑了一声,改变了方向,径直向教堂门口左侧摆放着的神像的位置走去。
每座教堂的门外都会设立一座等人高的白玉石神像,伦瓦约教堂也不例外。
神职人员每天都会将它擦拭干净,路过的信徒经过门口都会特意停留叩拜。因为神像是神明的化身,是神明用来体察人间、聆听信徒的媒介。
神像的模样是模糊的,没有雕刻出具体的面容,因为世人没有真正视见神明的权利。
“你口中的神明,甚至无法招架刀剑棍棒。”维莱德在神像面前站定,漫不经心地说。
他的下一个举动直观地表现了他的危险和疯狂——
维莱德从怀里抽出一根作为最终防身武器的铁棒,面无表情地把它挥向神像的头颅。
从受力点向四方蔓延,白玉石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它的崩塌没有在瞬间发生,而是经历了一个扩散的过程。
石屑簌簌掉落,神明的半颗头颅与身体折断,狠狠地摔了下去。
碎石落地又一次分解,炸裂开来再散落地面,神明头脑的象征物顷刻间沦为碎屑。
只是摩恩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幕,他突然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无数个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闪回。
从维莱德走向神像的那一刻起。
摩恩看着他的背影,也看着庄严的神像,太阳穴处突然传来了针扎一样的痛感,紧接着他的一切感知器官都好像被拧成了一股绳。
他眼睛里看见的画面逐渐模糊,然后彻底被替换。
背影,茫茫的雪地之间,月光倾泻如瀑,一个有着一头白金色发丝的背影。
神像,另一座面容清晰的圣象,它的旁边摆着一个盖有绒布的鸟笼。
鸟笼,里面有一只黑漆漆的小鸟,眼睛圆圆的,其中竟能浮现出忧郁的神色,从不允许他祷告。
祷告,在简朴的阁楼中进行,那里也作为神庙,为了他亲爱的神明。
神明……
维莱德发现了摩恩的异常,没有犹豫,快步上前来蹲下身扶住了摩恩的身体。
“你怎么了?”他略显慌乱地问。
刚刚那副睥睨万物、不屑神灵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
摩恩看向维莱德扶住他手臂的那只遍布伤痕的手。
他以为刚刚过去了一生,可实际上不过一瞬。
头痛渐渐隐去,他的心里却涌上来一股压抑不住的洪流。
“神明甚至无法招架刀剑棍棒,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或新或旧、或长或短的疤,眼眶一热,嗓音沙哑,语速极慢。
“神明,也许是为了顾及和某个人的关于平等的白痴约定……”
“自愿低入尘埃里,放弃神力。”
“受他根本不必受的苦,偿还他本不背负的罪……”
他说到最后,喉咙已经紧得根本发不出声音。
“对吗?”
“……”
对或不对,维莱德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
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总览全局的能力,不再掌握世界真理,也无法操纵人心的人类。
虽然这名人类的武力值和自愈属性罕见得拉了个满。
他只是皱着眉头,轻轻叹气,有些无奈地说:
“你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不,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摩恩怔怔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哭。”
说完,他就遵从本心地抱住了维莱德的手臂,把头埋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