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呼吸声重了,可是竟然连一声“痛”都没有喊。
发生的这一切加在一起不过两秒,摩恩躺在原地被吓得浑身僵直,他看见身上的那颗脑袋的发丝间开始流出了一些深红色的液体,很快血腥味就在空气中挥散开来。
“差点打错人了,跑得真他妈快。”手握铁棍的那个人朝一边的地上吐了口唾沫。
“等等,好像流血了,咱们快走!”身后的人群中有个声音道。
“吸血鬼也会流血?呵呵。”
“不是吧,真够晦气的……反正他自找的,慌什么……”
话虽这么说,一群人却消失得极快,一如他们来时那样突然。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摩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差一点,倒在这里脑袋开花的人就是他了。
而现在,他怕自己会亲自见证一场死亡。
摩恩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大脑一片空白,循着本能想要把手伸向那人的脸庞边。
幸运的是还不用他去确认对方的鼻息,那人及时地表现了自己还存有生命力的证据——
“……对不起。”他对摩恩说。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是听得出还是一个和摩恩年纪相仿的少年人。
然后他就从摩恩的身上爬了起来,动作不再像先前那样利索,但站得依旧挺拔。
摩恩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
他一时间忘记了言语,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身体的每一寸都堪称完美,哪怕对方的脸上有许多脏污和血迹。
那人的眼睛终于露了出来,虽然还是垂眼望着他,但是那对纤长的睫毛之下茶色的眼眸一定拥有让人迷幻的魅力。
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打下来,给他整个人镀了一道金光。
有两道血流从后脑流向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一直划过他分明的锁骨,向衣服遮挡住的身体深处藏匿。
这点血色又给他添染了不少危险又绮丽的美感。
明明应该看起来十分狼狈才对,但是他周身的气质只有高贵的从容。
摩恩呆呆地把手交到对方伸过来帮助他站起来的手上,全程把气息放得很轻。
“你、你你还好吗?”
手中触碰到的冰冷的温度将他从恍惚中拽出来,摩恩赶紧结结巴巴地发问。
不可能好。
一个人的后脑被重物击打,疯狂流血,怎么可能会还好。
可是对方的表现一如常人。
“没事。”
他冷冷地说,然后便松开手,从阳光里抽身转身向幽暗潮湿的巷子里走去。
“……等等,我送你去找医生吧!”
摩恩急得憋红了脸,他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上前,放任重伤的人独自离开不是一个明智举措,但是对方明显排斥与他的接触。
更别提,摩恩对于他以及他背后代表着的那个群体,也既陌生又害怕,这样矛盾的心理令他踟蹰不前。
没有应答。
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摩恩站在原地又等了几秒,不甘心地再度发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后会请人给你送药的,谢谢你刚才帮助我。”
不管怎样,人家本来已经跑远了,又特意回来挨这一棒,这份恩情足够抵消掉一开始的冲撞。
对方不再给出任何答话,大步离开。
他真的像他表现得那么毫发无伤吗?
好像不是。
因为,他在距离摩恩十来步的位置,一头栽倒下去。
“……!”
摩恩不再在原地犹豫,他跨过散乱在地上的背包,向那个倒下的身影跑去。
包里掉出来的牛皮本被风吹得大敞,早上才“偷”来的梦想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路过的疾走行人一脚踩上去,斑驳的泥印恰好将“救死扶伤”框住,如同为它划上醒目的高亮线。
摩恩走到跟前又有点手足无措,他在自己因为事故已经不再得体的外衣上蹭着掌心里的汗液,蹲下身单膝点地,艰难地把彻底昏迷的人扶到自己的腿上。
对方的眼睛闭上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也关闭了,看上去毫不设防到显得有些脆弱。
摩恩迟疑了两秒,上手翻起了对方身上穿着的比其身形要小上一个号的外衣。
他不知道贫民教习所这所慈善学校是否跟他在读的寄宿公学一样,会在发给学生的制服内侧绣上学生的姓名。
大概是今天的全部坏运气已经消耗了,他幸运的在他的衣角内侧看到了名字——
维莱德(vlad)。
……怪不得那群人会称呼他为吸血鬼,竟然与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