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记的很认真,姐姐也学的很认真。
杨展醒了,往常他醒了之后会咿咿呀呀的唱,梁羽瑶听到后就会进屋给他换尿裤陪他玩。
但是那天他没唱,而是乖乖地拿起了梁羽聍给的卡通圆珠笔玩,玩着玩着他就把笔戳进了嘴里。
沉浸在学习中的梁羽瑶冲进屋里看到杨展满嘴是血,她好害怕。
比一年多以前的那一天还要害怕。
她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可能要没了。
她赶紧给杨展穿好衣服,拿温毛巾尽量把杨展的嘴擦干净,拎起布袋子装了纸尿裤装好家里钥匙,她一边出门一边哄杨展。
晚上杨明和梁羽聍回到家里,看到张静抱着杨展在哭,梁羽瑶跪在地上。
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行李袋。
梁羽聍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这样的场景她太熟悉了。
她赶紧跑过去跪在姐姐旁边,书包都没放。
张静不依不饶:“把她们送走,这个家有我和小展就没她们。”
杨明试图挽回:“你先消消气,小孩子难免犯错,何况阿瑶每天要做那么多事情。”
“做那么多事情?我就不累么?我养着别人的孩子我图什么我?杨明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拖着这两个拖油瓶,你就她们过一辈子好了。”张静说完,气呼呼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梁羽聍清晰的记得,在杨家最后的情形:她和姐姐在地板上跪麻了脚,杨叔叔面前的烟灰缸堆得冒出了小山尖,她带回来给杨展玩的小东西塞满了门口的一整个垃圾桶。
第二天杨明没去上班,他把姐妹俩最好的衣服翻出来,张静给她们俩梳了头,头发光光的。自从杨展出生后,梁羽聍的头都是姐姐梳的,总是这里漏一撮那里掉一捋。
杨明说带她们姐妹俩出去玩。
梁羽聍问“婶婶和弟弟去么?”
“他们不去。”杨明低声回。
梁羽瑶说:“叔叔我们不去玩,我们会在家里好好干活,好好带弟弟的。”
“阿瑶乖,弟弟今天婶婶带,他不是受伤了吗?”
梁羽瑶不想出去玩,但是梁羽聍很想去。
她听同学说,大兴广场那里新建了一个摩天轮,可好玩了。
但是出门时她看到杨明拿了昨天那个行李袋时,她也不想去了,她甚至拽住杨明的大腿表示拒绝。
但她只是个小孩子。
杨明带了他们去好多地方玩,带她们吃了从来没吃过的汉堡鸡翅,坐了从来没坐过的海盗船,还有那个崭新的摩天轮。
梁羽瑶一直闷闷不乐,杨明一直在接电话,梁羽聍拽着姐姐的手想要分享她发现的新快乐。
傍晚的时候杨明把她们送到了一个有很多小孩子的地方,梁羽聍看到门牌上的字:慈宁安孤儿院。
她问杨明:“孤儿是什么意思?”
杨明忙着和别人解释来晚了的原因,没有回答她。
杨明告诉她们:“在这里要乖乖的,院长和阿姨们都很好的。”毕竟他找了很久才选定这家。
临走,他问梁羽瑶要家里钥匙,梁羽瑶本来想留个念想,但还是乖巧地从兜里掏出钥匙,郑重的放在了杨明手里。
那个钥匙上,她还编了一个中国结。
象征着平安,幸福,和乐。
这些,都再也不属于她们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梁羽聍总是听到小孩的哭声。
她很害怕,钻到姐姐怀里。
“阿聍,你不是问孤儿是什么吗?”
“嗯。”
“孤儿就是这些晚上睡不着哭了却没人管的小孩呀。”
“那我们是孤儿吗?”
梁羽聍没听到姐姐的回答,她听到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女人震耳欲聋的叱骂声和回响在深深的楼道里的鞭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