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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几秒才慢慢握起,垂回去。
秦隐见对方不动,向另一旁侧身就准备绕开她下楼。然而就在他迈开腿的同时,那个低着头的女生似乎察觉什么,和他朝同一个方向迈步——
女生挡在了秦隐身前。
秦隐停住,慢慢冷了眉眼。
这一次他确定,方才差点被撞进怀里不是什么巧合了。
“有事?”
“我喝多了,头有点晕……”
女生咬着嘴唇抬头,只在月光下衬着,这张面孔算得进漂亮的范畴。她自己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柔弱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秦隐,你能不能送我上去休息一下?”
可惜面前这是个冰块,所以他眼都没眨,声音冷淡。
“不能。让开。”
女生懵了下。或许怎么也没想到得到这么不留情面的反应,她回神后有点恼羞成怒:“我只是不舒服,希望你能帮一下忙,就算只是出于同一个社团的情分,你也没必要这么冷酷吧?”
秦隐没说话,视线压下。
在这样安静里不言也不笑时,那双眸子黑沉得接近可怕。
女生已经看惯了平常在社团里纵着那个谈梨予取予求的男人,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隐,几乎有点想往后退。
但是借着酒劲儿壮起来的胆子还是让她撑住了,她咬咬牙笑:“今晚大家都喝多了,谈梨也在楼下呢……她脾气古古怪怪的,感觉平常在社团里也是你惯着她,和她相处起来,应该会有点累吧?”
秦隐的耐心逐渐消磨:“我说最后一遍,让开。”
女生握紧了手:“我什么都不需要、也不会像她那么任性——谈梨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你需要钱、车、还是房子?我都、都能给你!”
秦隐濒临某个边缘的情绪蓦地止住。须臾后,他微眯起眼:“你说谈梨给我什么?”
“不管谈梨给你什么,我都能给你!”
“谁说——”秦隐克制地合了下眼,情绪慢慢压回冷淡,“谁说谈梨给了我那些东西的?”
女生愣了下,下意识回答:“社团里,大家都说是她在养你,所以你才能忍受她的性格,和她在一起。”
秦隐:“……”
“而且刚刚在楼下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谈梨、谈梨她也承认了啊!”
秦隐撩起眼:“她承认什么?”
女生开口想说话。
“算了,”秦隐却没兴趣地打断,“等她醒了我自己会问她。你让路就够了。”
“但我真的可以——”
秦隐最后一丝耐性告罄。
一声冷冰冰的轻嗤打断女生的话音,她错愕抬头,只对上那双黑得发冷的眸子。
“我什么时候开始给了你们很好说话的错觉?”
“不是……”
“她喜欢这个社团,所以我才忍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没完没了——但差不多就行了。”秦隐垂了眼,嘴角一勾,笑意冰冷嘲弄,“和她比,你觉得自己哪点配了?”
“……”
女生傻了眼。
得益于谈梨,他们确实没一个人见过秦隐在社团里冷言冷语的模样。到此时,面前这个言辞锋利不留情面的人简直像换了一个芯似的。
“让、开。”
秦隐声音冷沉下一个八度。
“——!”
女生眼神一抖,到底没能扛住,狼狈地转头跑上楼了。
秦隐眉眼犹在阴翳里,他拎着手里的小白鞋,快步走下楼梯。
还是一楼露台,秦隐到的时候,外面还在热闹着——社团成员们在露台上围了个大圈,有凳子的坐凳子,没凳子的干脆坐在地上。
中间不知道从哪儿搬来只大鼓,拍得扑通扑通的响,一瓶红酒被玩嗨了的社员们扔烫手山芋似的传递着。
秦隐扫一眼便了然——
击鼓传花。
鼓声停时接到的人选择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项。
不过……
秦隐看着围起来的圈子正中间,那个拍着鼓皮拍得格外投入的小疯子,有点好气又好笑。
本来以为是下来玩游戏的,结果就穿着粉白的小袜子站在中间敲鼓玩。
怎么一喝多了就有往弱智发展的趋势?
秦隐垂眼压住笑意,趁鼓声刚停,其余人迫着不知道哪个倒霉孩子接受惩罚时,他朝中间那只小弱智走了过去。
而原本心底原本那点薄怒,早就在见到她的第一秒就没了踪影。
秦隐停到谈梨面前。
谈梨回头看见他,还余酡红的脸颊上绽开明艳的笑:“你来啦?”
秦隐垂眸看她:“酒醒了么。”
谈梨:“醒啦!”
“醒个鬼。”秦隐被她气得轻嗤,“那你鞋呢。”
谈梨:“它们离家出走啦!”
秦隐:“…是你的脑子离家出走了了吧。”
谈梨呆了下,然后嫌弃又委屈地软下脸:“噫,你说话怎么像liar一样,好毒啊。”
秦隐一怔。
几秒后,他半垂下眼,淡淡地笑:“你就仗着自己喝醉了吧。”
“啊?你说什么?”小姑娘踩着小粉袜往他面前凑。
秦隐抬起左手,揉了一把她脑袋,然后蹲下身去。右手拎着的小白鞋被他放到地上,他抬手去托女孩的脚踝——
“脚伸过来,给你穿鞋。”
“不要。”
女孩嗖地一下跳到旁边,躲开了。
秦隐垂回手,仰头看她:“别闹了,听话。”
尽管还在酒精状态,但谈梨还是被那人温柔望着她的眼神勾得挪不开脚。她在原地磨蹭了几秒,突然亮了眼睛:“我穿袜子,你玩游戏!”
秦隐一顿:“是让你穿鞋。”
谈梨知错就改:“我穿鞋,你玩游戏!”
秦隐:“……”
彼时,旁边那圈的上一轮惩罚已经结束了。社员们正把看热闹的目光落过来,听见这个提议,立刻就有不怕事大的跑过来,把那瓶还健在的红酒递给秦隐。
“梨子都要求了,那就一起玩吧隐哥!”
“是啊是啊。”
“隐哥快来这边坐,我这边风水好,不会被点到。”
“……”
秦隐接过红酒:“我只玩一局,然后你要把鞋穿好。”
谈梨点头点得像啄米。
秦隐托起红酒瓶身,刚转过身,准备随便找个位置传走,就听见身后鼓声突然响起——
“噼里啪啦。”
鼓声停了。
拿着红酒瓶的秦隐还没走出去一米。
他微眯起眼,侧回身,就对上女孩朝他扬起来的灿烂笑脸:“秦隐你输了!”
围成圈的众人回过神,哄笑:“梨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过分了过分了。”
“啧啧,梨子,也就你敢这样欺负隐哥了。”
“哈哈这不是耍赖皮吗?”
哄笑声里,秦隐将红酒瓶递给一旁的人,他淡定地转回身,走回女孩身旁去:“好,我愿赌服输。”
谈梨一举鼓槌:“我选真心话!”
“好,真心话。”
电竞社的众人安静下来。
他们看出来了,谈梨确实是喝醉了,也确实是心里压着什么事,就奔着秦隐来的。
他们都好奇谈梨要听什么真心话。
大家在“听告白”和“听情.史”之间摇摆时,他们听见站在圆圈中央的女孩仰起头,灿烂地笑着问了。
“秦隐,你是liar吗?”
“…………”
“!!??”
热闹了一整晚上的露台,在这一秒里陷入死寂。
等回过神来,电竞社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四下环顾,试图通过身旁人的反应来确定自己到底是喝多了做梦还是酒精中毒喝出幻听来了。
马靖昊作为社长最快被聚焦,他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中间还踉跄了下:“哈,哈哈,梨子你这什么醉话都说,隐哥你别生气啊,梨子她——”
“是。”
那人淡声答了。
露台空旷,夜风一扫而过。
所有人在冰凉的风里狠狠地哆嗦了下,被迫集体醒了酒。
而在他们僵滞的视线焦点位置,秦隐已经折膝半蹲下去,他平静淡定一如既往,仿佛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秦隐抬手托住女孩脚踝。
“好了。过来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