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两万!”费克斯抓紧路路通的手说,“是五万五千英镑!”
“怎么着?”路路通叫着说,“福克先生他居然敢拿……五万五千英镑……好吧,这就更不能耽误时候了。”说到这里他又站起来了。
“五万五千英镑!”费克斯一面强拉着路路通又坐下来,又叫了一瓶白兰地,一面接着说,“要是我这事办成了,我会得到两千英镑奖金。只要你肯帮忙,我分给你五百英镑(一万二千五百法郎),干不干?”
“要我帮你的忙?”路路通大声说,他的两只眼晴简直都瞪圆了。
“对了,你帮我拖住福克先生在香港多待几天!”
“嘻!”路路通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呵?这些老爷们不拿我的主人当正人君子看,叫你来盯他的梢,这还不够,还要千方百计阻扰人家,我真替他们难为情。”
“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说这简直太不漂亮啦!这简直是要把福克先生口袋里的钱都挖出来,等于是要夺去他的全部财产!”
“对呵,咱们就是要打算这么干。”
“可是这是个阴谋!”路路通嚷着说。费克斯敬他一杯他就喝一杯,根本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现在白兰地酒劲一冲,气可就更大了。“这是不折不扣的阴谋!这些老爷们,还是朋友呢?”
费克斯开始觉得他的话文不对题了。
“朋友?”路路通嚷着说,“还都是改良俱乐部的会员呢,费克斯先生,您要知道,我的主人是一个正派人,他这个人只要说跟人家打赌,他就是规规矩矩地去赢人家。”
“你等一下,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人?”费克斯两只眼睛直盯着路路通说。
“这还用说?你是改良俱乐部那些老爷们派来的暗探,你的任务是要监视我主人沿途旅行的情况,这简直太不体面了!我虽然早已经看出了你的身分,可是我一直一个字儿也没有对福克先生说过。”
“他一点也不知道?”费克斯激动地问。
“他半点儿都不知道。”路路通说着又干了一杯。
密探用手摸着自己的前额。在他接着谈下去之前,他感到非常犹豫。他该怎么办呢?路路通的误会看起来绝不是装的,不过这就使费克斯的计划更难完成了。这个小伙子讲的完完全全是老实话,这是很明显的。他也绝对不会是福克的同谋,这一点本来是费克斯最担心的。这时,费克斯心里说:“既然他不是福克的同谋,他就一定会帮助我。”
密探又重新拿定了主意。何况时间也不容许他再拖延下去了。无论如何必须在香港把福克逮起来。于是他就直截了当地对路路通说:
“你听我说,你注意听着。我不是你所猜想的那种人。我不是改良俱乐部那些会员派来的暗探……”
“噢!”路路通滑稽地看着费克斯说。
“我是警察厅的侦探,接受了伦敦警察当局的任务……”
“您……警察厅的侦探……”
“对了,我给你看证件,”费克斯说,“喏,这是我的出差证明书。”
侦探从他的皮夹里拿出一张证件给路路通看,那是伦敦警察总局局长签署的公差证明书。路路通给吓傻了。两眼直瞪着费克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这时费克斯就接着说:
“福克先生说打赌,这不过是个借口。你和那些改良俱乐部的会员都是被他这个花招儿给骗了。因为他需要你这个不自觉的同谋者为他服务。”
“那是为什么?……”路路通嚷着说。
“你听我说,上一个月,9月8号那一天,英国国家银行被人偷走了五万五千英镑,这个人的外貌已经被查出来了。喏,这就是有关他的外貌的记录,这简直跟福克先生一模一样。”
“去你的吧!”路路通用他的大拳头捶着桌子说,“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正派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正派人?”费克斯说,“你甚至连认识也不认识他!你在他动身那一天才到他家工作。他找了个毫无意义的借口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伦敦,连行李也不带,只带了一大口袋钞票!你敢担保他是正派人?”
“我敢担保!我就是敢担保!”可怜的路路通机械地重复着说。
“那么你是愿意作为他的从犯一起被捕了!”
路路通两手抱着脑袋,他的脸色全变了。他不敢抬头看费克斯。
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的救命恩人,这么一个仁慈而又勇敢的人,他会是贼?可是费克斯提出来的那些怀疑又那样活龙活现!路路通是绝不肯相信自己的主人会做这种事的。
“干脆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样?”他鼓起最大勇气向费克斯说。
“喏,”费克斯说,“我盯着福克先生一直盯到今天,但是我还没有接到我向伦敦要的那张拘票,所以我需要你帮助我拖住他留在香港……”
“你叫我……”
“我跟你平分英国国家银行许下的两千英镑奖金。”
“我不干!”路路通说着,就打算站起来,可是他感觉到精神恍惚,又没有力气,于是又坐了下来。
“费克斯先生,”他结结巴巴他说,“即使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即使我的主人真的是你要抓的那个贼,……我也不承认……我是他的仆人……我看他是个好人,是个仁人君子。要我出卖他,绝对办不到。就是把全世界的金子都给我,我也不能那么干……”
“你拒绝吗?”
“我不干!”
“好吧,那就算我什么也没说,”费克斯说,“来,咱们喝酒。”
“好,咱们喝酒!”
路路通觉得越来越醉了。费克斯认为现在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把路路通和他的主人隔离开。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正好桌上放着几支装好了鸦片的烟枪。费克斯拿了一支放到路路通手里,路路通迷迷糊糊地接过来放到嘴上就吸了几口。他的头因为麻醉而感到沉重,结果晕倒了。
“好了,”费克斯说,“再没有人去通知福克先生卡尔纳蒂克号提早开船的消息了。即使他能走的话,至少这个死不了的法国人是不会再跟着他走了!”费克斯付了账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