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提着礼物拜访过齐家后, 赞不绝口。
“这样温柔的姑娘配我家建国正正好,两人脾气对头, 一定能把日子过好喽。我今天就回家, 跟我爸说去, 约着两家吃个饭, 早早把事儿办了。”
钱雪瞠目结舌,这就要两家一起吃饭了。
“姐, 你不再考察考察, 让他们两人处处再说?”
“结了婚也能处的。”曹芳一挥手,就此决定了。
这几年跑在省城管理着一个服装厂,曹芳人更加明艳了, 说话爽脆, 落落大方, 根本不像农村出来的姑娘了。
齐家妈妈对着曹芳笑语盈盈,估计也被曹芳的派头震慑住了。
“阿雪,我不耽搁了, 这就回家去,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离过年还有十多天, 钱雪当然想回家甩手休息, 吃饭现成,可手上还有几个病人得换药。
曹芳看出她的迟疑,知道当了大夫就没有一天空闲, “好了, 那我先回去, 反正过些天村里肯定还有驴车过来的,到时再接你一起回吧。”
“好,反正再过两天向东哥也要回来了,我可以去沙头渡接了她一起回。”钱雪笑了起来。
“向东哥,向东哥,念叨了这么几年,也不知那小子长成啥样了,还怪想他的。”曹芳推出自行车,笑道。
钱雪接孟向东的愿望还没有实现,钱营村就发生了一桩大事,没过多久就牵连到了她身上。
邓红军的母亲带着小儿子一家人来看望邓红军,汪国英虽然厌恶他们,却也无奈,给包了饺子,没想饺子下肚就不行了,一个个开始呕吐起来。
汪国英肚子绞痛,眼前一阵阵发黑,拼了力气扯着还没吃饺子的妯娌去村里喊人。
“喊,喊谁?”这个毫无见识的女人抱着自个孩子,吓得发抖。
孩子翻着白眼,刚咽下去的饺子碎沫吐了她满襟。
“喊村长。”汪国英走到门口就走不动了,扶着门框大喘气。
“村长是谁?”
“快去叫。”
她面容扭曲,声音嘶哑,吓得这女人抱着孩子连滚带爬冲出屋子,死命呼喊起来,“村长,村长,快救命啊,救命啊……”
她边跑边喊,怀里的孩子浑身抽搐,嘴角不停溢出白沫来。
天色已黑,钱雪给小男孩换好药,收拾好卫生所,跟这位钱婶聊着家常,一起往回走。
刚走出卫生所不远,前头就冲来一辆自行车,踩得飞快,俩人心中嘀咕,咋这样横冲直撞,正想避开,车上人已远远喊了起来,“阿雪。”
“玉坤叔。”钱雪心中一惊,跑上两步。
孟玉坤一个急刹停在她面前,寒冬腊月天气,他冒了一头脸的汗珠。
“快,快去救人,带上药箱。”
“什么症状?”钱雪冷静问道。
“上吐下泄,我怀疑是不是吃了放馊的东西。是邓红军和汪国英一家子,邓红军的老娘带着小儿子来看望他们,包了饺子,就小儿媳还没吃没事,其他人全都又吐又泄的。”
食物中毒,钱雪脑中第一反应。
“玉坤叔,这情况我赶过去没用,得让他们来卫生所洗胃。”
“你汉年叔已赶了驴车带他们过来了,我骑自行车先来通知你,你先准备准备,估计快到了。”
钱婶知道事急,跟钱雪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钱雪返回卫生所准备,孟玉坤又骑回去接他们。
等驴车赶到,钱雪就看到黄汉年和孟玉坤的脸色相当不好,她迎过去,孟玉坤轻轻拦了她一下,低声道:“两个孩子和老太太都已经没了。”
驴车的布帘子揭开,冲出一股酸臭味,车门口坐着个干瘦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两个孩子,脸冻得青紫,眼珠子直愣愣,好像已经傻了。
而她手上那两个孩子,一动不动,钱雪敛了下眼,再往车内瞧去,呕吐物遍布,里头横七竖八歪着邓红军、汪国英等人,脸色灰败,几无生气。
“快,抬进去给他们洗胃。”
钱雪伸手,同着孟玉坤和黄汉年,把还活着的三人一起抬进了诊所,没有其他,就用泡好的肥皂水给他们灌下去,邓红军已经没什么反应,汪国英和那个男人还在呻.吟着,连喷带吐呕出大口大口的龌龊物来。
钱雪白大褂上也被溅着许多,她却顾不及此,动作麻利给他们洗完了胃,对瘫软在凳子上的两位叔冷静道:“他们这是中毒了,得送县医院抢救。”
“中毒?”黄汉年的脸色越加难看了。
“是吃了放馊的饭菜吗?”孟玉坤问道。
“不好说,得赶紧送医院了,不然这三人……”
钱雪的话没说完,两位叔就站了起来,扶着一人就要往外走。
“驴车走得慢,叔,我去借辆拖拉机来。”
“我去吧,这里我熟。”黄汉年忙道。
钱雪点了点头,黄汉年奔了出去,一刻钟后,他就开着一辆拖拉机驶了过来。
三人把邓红军三人扶上了拖拉机,驴车里还有已经死去的老太太,那个干瘦女人抱着两个孩子沉默站在一旁。
“把老太太也抬上去吧,就算……可以放太平间……”钱雪低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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