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也许是真的不可能了
展皓最近在忙公司注册的事情,其实在医院的时间也很有限。翌日早上林未未想了想,先打电话把陪护叫来了。
林泽远现在身边一刻都不能离人,陪护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林未未赶紧拿着催费单去缴费。
急救和在重症监护室的花费都很大,这一回折腾下来,眼看她手中的现钱真的快要见底了,她缴完费在电梯里碰到林泽远的主治医生。
医生十分忧虑地劝了劝她。
林泽远现在的身体已经消耗得很厉害,血象和各项指数全都离标准差得远,每天打血象针作用还是不大,而且耐药力越来越强,治疗已经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局面,输液也就是维持最基本的身体机能,人虚弱得动都动不了。
医生已经不建议继续治疗,并告诉她,尽快准备后事。
林家在县城,从医院过去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医生问她要不要尽快安排好车,让老人最后在自己的家里度过。林未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喉咙涩得厉害。
她没法做这个决定,从医院出去,就代表彻底放弃治疗了。
虽然现在的种种迹象都表明,继续治疗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放弃的决定对她来说还是很难做。
林泽远现在迷迷糊糊的,她也没法商量,退一步说,就算林泽远清醒,也很难商量。
她要怎么说?说医生建议不要继续治了?
医生看她面色苍白不说话,也没有再催她,最后说让她自己考虑考虑便走了。
她身体虚软,出了电梯之后靠着电梯间的窗户,难受得厉害。她做不到,她没法在林泽远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做出这个沉重的决定,也没法告诉林泽远医生已经放弃他。
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就算现实逼迫她放弃,她也没法放弃,就算知道没有意义,她也没办法停止。
展皓中午来了一趟,林泽远还没从ICU出来,他把手里给林泽远带的粥给了林未未,然后又问林未未手里钱的情况。
林泽远的医保额度早已经没有了,林家是普通家庭,林未未虽然说之前在公司是个高管,但他也不知道墨子期给她的待遇具体如何。这样的疾病随随便便就能将一个中产家庭压垮,更别说她是一个人扛。
林未未不是很想和展皓聊这些,她看得出展皓是想要帮忙,但她不喜欢和人借钱,不喜欢欠着别人的,展皓肯帮忙她已经很感激了,再说她手里的股份在她眼里就是钱,自己有钱还问别人借钱算怎么回事。
所以她依然和展皓表示,不差钱。
到下午展皓连续接了几个电话,明显坐立难安。新公司注册这一系列流程有很多手续要办理,也有很多关系要疏通,林未未不好意思拖着他,催着他走了。
如今展皓留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林未未这会儿有些脆弱,其实心里很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最后她拉上陪护阿姨一起,两个人守在ICU外面,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从昨夜开始,她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一个醒不来的噩梦,脑袋始终有些眩晕的感觉。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之前她委托了人为她手里的股份做评估,对方告诉她,有个意向买主诚意十足,问她要不要见。
几乎是本能一般,她立刻就答应了见面。
林泽远总共在ICU待了两天一夜,这段时间对林未未来说十分漫长,也格外煎熬,之后终于被送回普通病房,生命体征算是暂时性地稳住了,但是人还在昏迷中。
现在的林泽远别说打她骂她,就连睁眼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尽管有陪护,林未未也不敢离开医院太远,通过中间人和那个意向买主最后约定的面谈地点是医院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这样就算有什么状况,陪护一打电话她也可以立刻赶回去。
她去包厢的时候人已经都在里面,推门时她听见个女音过分耳熟,抬眼一眼,脚步顿时停在原地。
里面坐着的除了一个中年男人外,还有一个她不算陌生的人,沈佳希。
沈佳希自然也看到了她,笑得很从容,主动起身:“林未未,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父亲,沈氏的董事长沈杰,你之前应该听说过。我们是代表沈氏来和你商量一下购买你手中那部分KIT股份的……”
林未未听觉都不太好了,朦胧得听不太清楚后面的话,中间人是说过沈杰这个名字,但是沈这个姓氏也不算少见,她就没有问太多,怎么也想不到沈佳希身上去。
沈父也起身,笑着对林未未打招呼。
林未未的表情十分僵硬,当年沈佳希和沈父答应了墨子期给尚在襁褓中的KIT注资,几十万对于沈父和沈佳希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后来却因为沈佳希出车祸将火气都撒在KIT的身上,临时撤资,KIT险些折在那个时候。
现在KIT发达了,他们想来买KIT的股份。
她站在包厢门口,脚步迈不出去。她很讨厌沈佳希,这里面有KIT的原因,也有私人感情作祟。她虽然缺钱,但也没缺到非要和厌恶的人做交易的程度,事实上她就连装模作样的心情都没有,站了几秒之后,找了个借口:“是这样的,我父亲生病,医院里有一些事,不如我们改天……”
沈父打断她的话:“我们不是提前约好的吗?”
林未未扯出个不自然的笑,沈父毕竟是长辈,她说话也有些顾忌:“是我没计划好,今天医院里需要做检查,事情确实比较多。”
沈佳希插话道:“林未未,你不会是因为看到是我,所以就想走吧?”
林未未皮笑肉不笑:“你想多了。”
沈佳希说:“如果你确实要卖,我建议你尽快出手,不要再拖,毕竟再拖下去,你手里的股份就没有那么值钱了。”
林未未一愣。
沈佳希笑了笑:“子期应该也已经和你说过,会在近期更改针对你那部分股份的分红协议。你之前在公司闯祸后离开丢下个烂摊子让大家收拾,你觉得现在更改协议给你开的条件难不成还会比以前好?”
林未未身体僵硬,手无意识地攥成拳。
沈父皱眉对沈佳希使眼色:“别说了。”
沈佳希不太高兴地噘嘴,沈父觉得她不懂事,这时候说话带刺可能会惹恼林未未。
主意其实都是沈佳希出的,在听到林未未要转卖股份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其实也不需要拿到林未未手中所有的股份,只要几个点就成,股份本身会升值,另一方面沈氏一直想要和KIT的网页部门进行广告合作,一旦沈父或者她成为KIT的股东之一,这个渠道就妥妥地通了,后续的合作会很好谈。
沈父也觉得可行,但出于买家常有的心态,父女俩都想将价格压低。
作为墨子期的秘书,沈佳希要看之前的分红协议轻而易举,当时计划就在她脑海中成形,墨子期再怎么宠林未未也要顾全大局,作为首席执行官他再怎么公私不分,也不可能事事顺着林未未的意思来,他是肯定要阻止林未未卖股份的,她给出的那个以更改分红协议做说辞去和林未未谈的建议顺理成章,墨子期果然采纳了。
到底改不改协议其实并不重要,她也不在乎,只要制造出一种要改的假象就足以让林未未心慌。林未未的父亲病了,会转卖股份肯定是因为缺钱,已经握在手里的股份要是突然被稀释贬值,换谁也受不了,所以林未未一定会因此更急于将股份出手,这样他们谈判的时候也就比较好压低价格了。
林未未攥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她以为墨子期和她说要更改分红协议,不过是想要威胁和牵制她,不让她转卖股份,但是沈佳希这么说,她就不确定了。
那话可能不是随便说说,不然沈佳希也不会知道,很有可能这是墨子期和沈佳希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万一她真的要卖掉股份,那份分红协议很可能真的要改。
他和沈佳希做了这个决定。
她觉得神经被什么刺得突突跳,有短暂的恍惚,仿佛看不清眼前的人,就连沈父和沈佳希的话也听不太清楚,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气好像也在流失。
她浑身发冷,面色晦暗说不出话,隔了一阵,木然地转身要走。
沈父见状连忙挽留:“林小姐,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谈一谈吧,我们会尽力给出最好的条件,你听过先考虑一下。”
沈佳希的视线有些不屑地盯着林未未,但碍于沈父先前的提醒,她忍着没再插话。
林未未小脸苍白,有些失神,也无心应付沈父,淡淡地说:“我今天真的有事,算了吧。”
这次,她没用改天做推辞,直接说“算了吧”,这让沈父有些不满:“我们毕竟也是提前预约过的,林小姐才来就说算了,不妥吧。”
林未未抬眼看沈父:“当年你本来答应要给KIT注资,那时候要是不撤资,现在还用得着买股份?”
她的话音很淡很轻,丝毫没有对待长辈的尊敬,让沈父和沈佳希都变了脸色。
沈佳希忍不住了:“说到底你就是记恨当年的事情吧,你现在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吗?你需要钱,我们需要股份,我们是你最合适的买家,子期要更改那部分股份的分红协议这事,目前还属于内部消息,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要是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你手里的股份就不值钱了,你觉得还能有几个意向买家供你选?价格可能还不如我们给你的。”
林未未气得浑身都是僵硬的,呼吸急促:“你和墨子期……你们凭什么?如果不是我拉投资,就不会有今天的KIT,你们凭什么……”
她痛恨自己这会儿空白一片的脑子,就连想要反驳也没什么有力的说辞,她语无伦次道:“股份是我应得的,你和墨子期……你们不能这样。”
沈父不满林未未的态度,这会儿也不拦着沈佳希了,沈佳希更肆无忌惮:“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子期更改分红协议之前赶紧出手这些股份,这样可能还能拿到一个相对比较好的价格,我建议你最好先听听我们沈氏给的条件,不然……”她顿了顿说,“即将更改协议这个消息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你要是真不考虑沈氏,我会告诉别人这事,到时候这些股份可就没那么抢手了,你不愿意低价卖出,就只能等着手里的股份被稀释。林未未,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蠢到那一步。”
三个人卡在包厢门口的位置,林未未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沈佳希就这样盛气凌人、傲慢无比地威胁着她,而她竟想不出要如何反驳。
因为沈佳希说的都是对的。
墨子期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要更改协议,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她手里的股份就会变得廉价,她为KIT辛苦打拼几年,最后留在手里的只有这些股份,墨子期就这样对她。
他还告诉了沈佳希,叫这个她最讨厌的人来看她的好戏,让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一般地来做个高姿态的买主,买她手里的股份。
她如坠冰窖,呼吸都不顺畅了,喉咙有些哽,想到一个可能:“是墨子期叫你来买的?”
沈佳希微微一愣,很快道:“股份在我手里,其实是最好控制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董事会其他人有什么不满,子期也就不用头疼,而你也拿到了钱,这叫共赢。”
她很巧妙地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样一说,林未未心里就有了数。
对于墨子期来说,股份落到沈佳希手里的确是最稳妥的,但是——她呢?
沈佳希和他是自己人,那她呢,她算什么?
难为他之前还装模作样地给了她一张卡,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万全的后路,这些股份她无论怎么折腾也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又想到那个吻,他在短信里说的那些话,怒火在胸腔中翻涌。
他一边打着低价从她这里拿走她所有股份的主意,一边假惺惺给她一张卡,还对她说那种话……
他宁可让这些股份便宜了曾经险些害死KIT的沈佳希和沈父,也不愿意让这笔本该属于她的钱顺利落到她手里。
她脑海空白,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因为过度的气愤腿软得厉害,也不想和沈佳希继续这场无意义的对话,迈步往外走,最后甩了一句:“墨子期真想要我手里的股份,不如他自己来买。你告诉他,价钱合适我会卖给他,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要你们来。”
沈父皱眉看着林未未的背影,又扭头看沈佳希:“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都告诉过你我是真打算要买,你一上来就用那口气摆明着要和林未未吵架,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带你!”
沈佳希噘着嘴,瞪着林未未离去的方向,心底也有火气,她都还没说够。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只是见到林未未,她不由自主地就有怨气,忍不住想要发泄出来。
几年前就是林未未总借着工作的机会缠在墨子期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林未未,她和墨子期当初不会吵架,她也就不会因此而出车祸。她那时候脸上留下痕迹,绝望得想要去死,这一切都是林未未造成的。
在国外看到墨子期在她KIT页面上的留言,她知道KIT不但没有倒闭,反而发展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社交平台,墨子期的身价今非昔比,她也很想念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毕竟他主动联系她了,没有想到回来面对的是这样的局面——林未未居然成了KIT的CFO。
好不容易看到墨子期将林未未贬职,却又发现墨子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思已经都到了林未未身上。
墨子期本来是她的。
她越想越不舒服,干脆不理会沈父喋喋不休的斥责,直接迈步快步往外走,最后在咖啡厅外的街角截住林未未。
她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见着林未未面色惨白,心里方才舒服了些,手挡着林未未的去路:“你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是专程来和你谈,你就摆这个臭脸给我们,你这股份到底还卖不卖了?”
林未未咬唇,怒极反笑:“我卖谁都不卖给你们!你聋?墨子期要买让他自己来,别一边红脸一边白脸地拿我当傻子!”
林未未的音量和怒意不加掩饰,路边有行人投过好奇的目光,沈佳希冷笑:“你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就不怕更改协议的事情被我说出去。”
“你去说啊。”林未未火气上涌,无法保持理智,也有些破釜沉舟,“你以为我会怕?KIT的股份现在再怎么低也比我当时投入的多,就算被稀释也有一定范围,用这个吓唬我,你幼不幼稚。”
沈佳希漂亮的脸气得变形:“我看你也别卖了,干脆明天我就让子期直接申请进入更改协议的流程,你就等着手里那些股份贬值好了!”
林未未气得说不出话,沈佳希想起什么,语气忽然变了,语速也慢下来:“说起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她的故弄玄虚林未未并不买账,想要走,却被她后面一句话定在原地。
“更改对你的分红协议这个主意,是我给子期出的,他采纳了,你说你这几年这么辛苦地缠着他,有什么用?”
林未未红了眼,盯着沈佳希。
看到她眼底的泪光,沈佳希心底涌起报复的快意,勾着唇角轻慢地道:“我早就劝你离开KIT,是你自己不听。你现在这样真是活该,还当真以为他会喜欢你?”
林未未手都抬起来了,怒意抵达顶点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她现在真想撕烂沈佳希这张嘴,但最后,她的手还是慢慢落了下去。
街头人来人往,她不想让自己输得更难看。
沈佳希被她这一挥手吓得后退了两步,底气也不若之前:“你,你……你难不成还想打人啊……”
林未未别过脸不再看她,迈步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回到医院,林未未先去确认了一下林泽远的状况。
林泽远依旧昏迷不醒,护士要给他打针,连续叫了几声也叫不醒人。
林未未叫了几声爸,林泽远迷迷糊糊地,眼睛睁开一道缝,但很快又闭上了。
林未未说:“爸,打针了。”
林泽远没反应,也不知听没听到,林未未对护士说:“打吧。”
针头刺进手臂,林泽远都未曾睁眼,他的身体如今对外界的刺激就连这一点点反应都没有了。
针打完,林未未叫陪护看着,自己离开病房,最后去了楼梯间。关上门,她浑身抖得像筛糠,靠住墙壁蹲下,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不断地大口大口吸气再呼气,很不讲究地用毛衣袖子去抹眼泪,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最后她抱住自己的双膝,闭上眼,前额轻轻地在膝盖上碰了碰,眼泪滴落在牛仔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缩了一会儿,蹲得腿发麻,发颤的手拿出手机,找到墨子期的号码看了一阵。
她没拨出去,她刚哭过一定带着鼻音,想骂他但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给他打电话,最后她发了条信息。
“墨子期,你就是个浑蛋,王八蛋,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把句号删除,加了三个感叹号,发送出去。
但很快,她觉得这条信息还是有些弱,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当面指着墨子期的鼻尖质问他,好好骂他一顿,再抽他,狠狠抽他几巴掌。
然而这很难实现,她又不想见他,更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会儿的落魄样子。她揉了揉眼睛,最后将他的号码直接拉黑。
这样他想骂回来也不行。
屏幕上信息显示框里面除却她骂人的那一条,前面还是之前的几条短信。
——拒绝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是。
她的眼泪又涌出来,喉咙哽得厉害,墨子期就是个骗子。
与此同时,墨子期也在办公室里盯着手机看短信。
之前他在短信里说得很明白,林未未当时没有再回复,他也没有催太紧,原因是,他和林未未现在都不适合谈这事,公司里事情很多,林未未那边还要照顾林泽远,其实不是个告白的好时机。
但是她问了,他也就说了。
尽管别人都说她和展皓在一起了,他就是不相信,没有从她这里听到什么拒绝的话,他就很难死心,一个“是”字发送出去很简单,但是之后他过得不可谓不煎熬。
他心里也盘算过可能收到的回复,最糟糕的一种,就是林未未亲口告诉他,她确实和展皓在一起了。
他又想,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不要回复了,只要她不回复,他就总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她没有明白地拒绝他,也许是还在考虑,他愿意给她时间静下心想。
结果几天过去,他等来一条骂人的短信……
简直莫名其妙,短信指名道姓地骂他,也不可能是她发错了。他没耐心慢悠悠地发信息了,直接拨通她的电话,那端却是暂时无法接通。
他连着打了四五通电话,结果都一样,也来了些火气,发短信给她:“我招你惹你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复,工作还堆了一堆,他郁闷地撇下手机忙工作去了。
但是一整天的状态都不怎么好,开会的时候也频频走神,隔一会儿看看手机,一直不见她的消息,他心底的火气噌噌的,林未未这脾气来得毫无预兆,难道是生气他那天情不自禁吻了她?
他一巴掌都挨了,还被她咬了,难道还不够吗?
他的胡思乱想没什么结果,下午的时候再打电话过去依旧无法接通,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被她拉黑了。
其实也可以借别人的手机再尝试着打一打,但是他没有,不是只有林未未有脾气,他也气,骂完人就拉黑这种操作实在太缺德了。
电话是没再打,但他心底的躁意不断扩大。快下班时,新入职的CFO来了他办公室一趟,将一沓财务报表交给他,犹豫着和他商量:“是这样的墨总,这段时间林总不是不接电话吗,我有些事也问不上她,所以我想问下您。”
一提到林未未,墨子期本来阴沉的脸就更臭了:“什么事?”
KIT的员工年龄普遍不是很大,新入职的CFO也就是个小伙子,见他这样有些怯,打开财务报表说:“我是想问,给财务部批的一些常规报销和维护客情之类的费用,为什么这么少啊……”
墨子期蹙眉,将报表拿过来看。
都是林未未在任期间的一些报销,上面的名目和费用一目了然,他以前没仔细看过这些东西,林未未拿来的文件他从来没有过目这一说,都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字。
在工作上面,他对林未未的信任是无条件的。
但现在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账目确实有问题,很诡异地,报销名目对比费用看,费用少得可怜。
普通的商务宴请,在晋城没有小一千是下不来的,但是报表上全都是三四百,还有一些维系客情的活动和礼物,最后报销的费用也远远小于实际所需。
墨子期有点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其实这种相对而言比较灵活的业务岗,有时也确实有一些无法报销的费用,一般会以其他名目找票据报销,账目上就会存在细微的差异,但是他一目十行地翻了几页,这种情况很多,大部分都出在林未未那里。
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说话了:“我看了一下……大部分是出在林总这里,所以就想问问,您是给她定了报销的范围吗,例如维护客情不能超过多少之类的?”
墨子期垂眸,还盯着报表:“没有。”
他根本就没关注过林未未怎么花公司的钱,并不担心她会乱花。虽然她看起来挺不靠谱,但工作上不需要他操心,这几年来都是KIT的持家小能手,很会为公司抠钱,这个工作习惯延续到她的生活中。她自己的日子也过得很抠门,其他部门的报销她也审核,但她审核过后他从来都不认真看就签字,想到这里,他问:“其他部门有这问题吗?”
小伙子摇摇头:“只有财务部,而且主要集中在林总这里。其实我也和梁晓冉聊过,她那里也有这种情况,她和我说,林总以前有给公司垫钱的毛……”后面的“病”字没出口,赶紧换了,“习惯,梁晓冉这里有些费用也是林总垫的,有些费用直接没有体现在报表里,林总垫了之后找不到票就连票也不贴,也不报……我知道林总这是为了给公司省钱,但是她这样,我们接手的人很难办啊,有些费用是必须的……”
墨子期有点走神,听得不太清楚,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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