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的少年紧紧咬住了牙关,鼻翼因为急速的呼吸而翕张,青chūn的脸庞涨得通红,眼神里透着不屈和愤怒,用尽力气一声大吼,几乎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都逼出来:“放开我爸爸!”
雷正福听到喊声,转过头正好和齐然目光相对,看到少年愤怒不甘的脸,这位副市长怔了一怔。
他在齐然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三十年前的。
其实雷正福也不是生来就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骄横跋扈,他出生在东川一户贫寒的农村家庭,小时候劈柴、铡草、割稻子,各种农活都要做,没鞋穿只好一年四季打赤脚。
有次因为交不上公粮,村干部扇了他父亲两个耳光,他也像今天的齐然那样冲上去维护自己的父亲,那一幕被深深的刻印在了记忆深处。
往事不堪回首。
“雷市长,雷市长您?”尤建刚在旁边提醒。
雷正福从回忆中惊醒,笑了笑,挥挥手:“不要放他进来,把煽动非法罢工的首要分子带走!”
读书,考学,进体制,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今天的雷正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勤学上进、努力改变命运的朴实青年,而是手握东川市经济大权、高高在上的副厅级领导干部,一个娴熟的游走在政商两界、大搞利益交换的**官员,所以他很轻松自如的收拾好心头那点小感慨,回到本来的身份立场。
齐思明挣扎着,被两个jǐng察反剪胳膊往jǐng车里塞,鲁爱华徒劳的捶打着防暴jǐng察的盾牌。
齐然冲到这排防暴jǐng察前面,少年早已红了眼睛,发疯似的踢打盾牌,“放了我爸爸,我看见矿井里面有透水预兆的,你们不讲理!”
盾牌组成的阵列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纹丝不动。
“不能让他们带走齐工!”范平再也忍不住了,本来齐思明说好不要和雷正福他们发生冲突,可他哪里还能忍得下去?回头朝职工群众吼了一嗓子。
“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了,”冯跃进蹒跚走过去:“我这条腿是八三年抢险被塌方砸坏的,换了个劳模,你们有本事把我另一条腿也打断吧!”
更多的职工和家属冲上前,朝着防暴jǐng察推推搡搡,还有妇女把已经脱力的鲁爱华搀扶到一边坐下。
“齐然,我们来帮你!”范韦和王建松也跑了过来,站在齐然身边。
防暴jǐng察的圈子被人群压得一再收缩,一个个脸sè铁青,被派来执行这种cāo蛋的任务,人人心头直骂娘。
“干什么,黄智勇你是干什么吃的?!”尤建刚气得直骂矿长黄智勇。
眼看着冲突愈演愈烈,有几个年轻的防暴jǐng察,火气也被激起来了,捏着jǐng棍的手松了又紧。
就在这时候,朝着矿区公路那边的人群有所松动,越来越多的人停止了抓扯,朝公路那边看。
一辆黑sè帕萨特疾驰而来。
难道是盛华的陈总?雷正福胖脸一哆嗦,待看清楚汽车挂的东川牌照,脸sè就变得不太好看了,自言自语说:“林为民跑来干什么?”
齐然听职工们说林副市长,知道是林嫣的爸爸来了,也不再和防暴jǐng察纠缠,和大伙一块注视着帕萨特。
帕萨特停稳,后排下来两位领导,一个是身材高大的工业局局长吕治国,另一位相貌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眉眼间和林嫣有五六分相似,齐然就知道这位是自己梦中小情人的老爸,副市长林为民。
吕治国看见齐思明被jǐng察反剪着胳膊,顿时吃了一惊,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发现了齐然,于是对林为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林为民顺着吕治国的目光,就看见了状态非常狼狈的齐然。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