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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蝙蝠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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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一种各凭感应而决生死的境界。

    蝙蝠虽盲,却凭着敏捷的听力来辨方向和东西,白天羽和银虎这一点,无疑也是“蝙蝠之战”。

    白天羽现在总算明白银虎为什么要挑这里来作为决战之地了。

    这里不但没人,四周也静悄悄的,“蝙蝠之战”不但要绝对的静,也要绝对无动的东西存在。

    只要有任何一点声音或是动的动作,都会影响决战人的判断力。

    在这种绝对静与无动的时候,忽然有了动的气息。

    不是银虎在动,更不是白天羽在动,

    动的是白天羽背后刺来的一把剑。

    这一剑不但刺得很轻,也很慢,慢得几乎你无法感觉到它在动。

    可是白天羽却早已感觉到了,就在他开始动时,白天羽就已发觉了。

    照理说,这么慢的一剑,白天羽一定可以闪得开。

    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是个八流侠客。

    这一剑厉害就在它的慢。

    这一剑的绝招就在它的轻。

    这一剑如果是很快的刺向白天羽,他不但可以闪开,还可以砍掉持剑的手。

    因为这一剑如果是用很快的速度刺来,不但惊动了白天羽的感觉,也会牵引了银虎的触觉。

    只要银虎的反应一被触动,白天羽就可以动了,只要他一动,不但可以杀了这背后刺剑的人,还可以反击银虎的攻势。

    可是这一剑却刺得很轻、很慢,慢到只惊动白天羽的感觉而已,银虎却没有反应。

    所以只要白天羽一动,纵然他可以杀掉刺剑人,却绝对无法逃过银虎的攻击。

    这一剑真是刺得很要命。

    这一剑无疑也是绝代高手才能使出来的。

    这一战的安排,这一战的设计,无疑也是当代智者才能想得出来的。

    这一战的每一个设计都是精华,武功的精华。

    白天羽这一生中如果有对死亡感到恐惧,那么一定是现在。

    也只有现在,他才了解到死亡是来得那么的快,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令人感觉不到它的来临,就仿佛春风拂面般。

    他以前时常听到别人说“发自骨髓深处的寒意”,他不懂寒意为什么会发自骨髓深处?

    那种发自骨髓深处的寒意,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寒意呢?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种寒意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也只有身历其境的人才能明了那是种什么滋味。

    后来当然有人听过白天羽和银虎这一战,于是就有人问:“既然不动是死,为什么不干脆动呢?”

    “动又如何?”

    “动了至少还可以拼一拼。”

    “说不定还可以拼出个奇迹来。”

    “不动虽然是死,一动却死得更惨。”

    “为什么?”

    “不动顶多也只是让那一剑刺死而已,一动就会变成了‘洞洞人’了。”

    “洞洞人?什么叫洞洞人?”

    “如果你看见过,或者能想象得出,一个人身上同时被八十几样的暗器射入,那么你就明白什么叫洞洞人了。”

    “所以当时白天羽如果一动,就会成了洞洞人?”

    “一定。”

    “银虎的暗器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他的暗器又何止用厉害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那么白天羽是死定了。”

    “你说呢?”

    “那么他没死?”

    “世上只有哪一种高手可以这种情形下能不死的?虽然是三少爷谢晓峰也一样。”

    “楚香帅呢?”

    “一样。”

    “一定死?”

    “一定。”

    五

    黄昏将到,未到。

    阳光仍很艳,它从树梢照进树林,将藏花和任飘伶的影子断断续续的映在地上。

    从林间望出去,可以清晰的看见无心庵的雄伟轮廓,更可以听见那阵阵传来念经声。

    “大部分要去刺探秘密都是利用夜晚进行,为什么我们要在黄昏时刻呢?”藏花不解的问任飘伶。

    “越是有重大秘密的地方,越到晚上,防备越森严。”

    任飘伶靠在树干上冲着她笑一笑:“黄昏却绝对是他们的防备最松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这时是一天的工作最疲惫的时间,早班的到了这时是该交班了,晚班的是已玩了一天,而要在这时上班,你想想看,他们的精神会好吗?”

    “换做我一定是坏透了。”藏花自嘲的笑笑。

    “精神不好,警觉心就松懈。”任飘伶说:“所以我才要在黄昏时,去查探无心庵。”

    藏花又看了无心庵一眼。

    “无心庵是个佛门圣地,里面供俸的是观音菩萨,它岂能容忍别人在它面前做坏事?”

    “菩提本无树,何来神与佛。”任飘伶淡淡的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连神佛自己都说菩提本无树,又哪里有神与佛。”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

    “不是你糊涂,只是时间未到。”任飘伶笑笑:“到了时候,你自然会懂这句话的涵意。”

    藏花又在摸鼻子了,每当她遇到须要思考问题时,她就会有这个动作。

    藏花在思索着任飘伶话的意思,他却在含笑看着她,他看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不要想了,这句话根本是想不通的。”任飘伶淡淡的说:“这句话能意会,不到时候,你怎么想,想破头也想不懂的。”

    藏花就有这个好处,每当她遇到想不通问题,而这时又有人提议她不要再想了,她一定很听话的就不想了。

    所以任飘伶一讲,她马上就放弃摸鼻子,马上就问任飘伶这样一个问题:“你答应皇甫擎天在一天之内将花语人带回去见他,一天之内也就是说到明天早上,你有把握吗?”藏花看着他:“你有把握花语人一定在无心庵吗?”

    任飘伶没答,只在笑。

    有时候这种笑就代表很有把握的意思。

    所以藏花又说:“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须要我来烦恼,答应南郡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个什么心,我担什么忧?”

    她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所关心的,所担心的是你的酬劳。”

    “我的酬劳?”任飘伶一愣:“我的什么酬劳?我的酬劳有什么好让你关心的?”

    “有,当然有。”藏花说:“我的酬劳是一百两,如果我们的酬劳是相等的,那么我们分担的危险也就相同,如果你比我多,那么就对不起,有危险,你先承当,有痛苦,你先享受。”

    “有欢乐呢?”

    “当然也是你先享福呀!”

    “你还真有公平心。”

    “那是当然的。”藏花笑着说:“我的原则一向是拿多少钱做多少事。”

    任飘伶用一种带有很得意的眼光看着藏花,又用一种很得意的声音问她:“以你想,我的酬劳是比你多,或者是比你所拿的一百两还要少?”

    “我们是伙伴,生意又是你接洽的,依照江湖惯例,当然是定是你拿得比我多。”藏花说:“我想你一定拿得比我多。”

    “为什么我一定拿得比你多?”

    “第一,南郡王不是个小气鬼,第二,南郡王不但大方,而且要救的人又是他女儿,第三,这件事的危险度很高。”藏花板着手指头在数:“有以上这三点,所以我才敢断定你得的酬劳一定比我还要多。”

    在此时此情,藏花居然还有心情去计较两个人的酬劳?

    她似乎好像忘了一件事。

    忘了被绑架的花语人是她的姊姊,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虽然同是养女,但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何况花语人对她还不错。

    她怎么可以不先管花语人的死活?而先和任飘伶在计较酬劳呢?

    这种事除了藏花做得出来,还有谁做得出。

    当背后那一剑刺出时,白天羽的心就已凉了,也可以说就已死了。

    因为他知道过一剑带来的,只有死亡。

    也唯有死亡,才能解开这一剑。

    这一剑无疑已是死亡的一剑了。

    这一剑虽然刺得很轻、很慢,但总有刺入肌肉的一刻。

    白天羽己感觉到这冰冷的一剑,从他的后背刺入他的心脏。

    他也听到剑刺入肌肉时所发出的声音。

    剑本无情。

    它是否能感觉到人的恐惧。

    剑已无情。

    它是否能听到人们内心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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