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候皇甫擎天正在吃早饭。
今天他的早饭是一大块至少有两斤重的小牛腰肉,再配上二十个蛋和大量水果蔬菜。
牛肉是用木炭文火烤成的,上面涂满了口味极重的酱汁和香料,烤得极嫩。
这是南郡王最喜爱的食物之一,可是听到载思说出的两个名字后,他就放下了他割肉用的波斯弯刀,用一双如雾般的眼睛盯着载思。
“胖妞?”
“是的。”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
“我没有。”载思淡淡的说:“我相信江湖中见过她的人没有几个。”
胖妞的名字江湖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每个人更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人。
胖妞当然是个女人,更是昔年钟毁灭的爱将,是“魔魔”里刑堂的堂主,也是钟毁灭手下最危险的人。
昔年钟毁灭一向很少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当钟毁灭被捉时,每个人都预料她一定会大举劫牢,就算没有,也会闯人王府刺杀皇甫擎天。
可是胖妞却没有这么做,钟毁灭一被捉,她的人就失踪了。
有人猜测她大概害怕皇甫擎天的武功而躲起来。
皇甫擎天既然能打败钟毁灭,就一定能杀得了胖妞,既然捉了钟毁灭,他的手下也一定不会放过,所以钟毁灭被抓,胖妞就一定会躲起来。
载思却不这么想。
他知道胖妞不是躲起来,她如果是这种人,江湖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畏惧她。
她失踪一定有她的道理所在。
“任飘伶也来了?”
“是的。”
皇甫擎天望着磁盘里的小牛腰肉,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不但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人,也是最公开的杀手。”皇甫擎天说:“只要价钱对,我想大概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任飘伶比胖妞更危险。”载思说:“他没有家,没有固定的住处,也没有固定的生活方式,所以谁也找不到他。”
载思接着又说:“可是如果有人需要他,他也认为自己需要这个人,那么他就会忽然在这个人面前出现了。”
“他需要的通常都是别人的珠宝黄金和数目极大的巨额银票。”皇甫擎天笑着说:“别人需要他的,通常都是他永远不离手的剑。”
一把窄而长的剑。
他用剑刺人一个人的咽喉时,就好像深闺里的**在刺绣般轻松纯熟。
三
刀环上镶满碧玉的弯刀,就摆在盛物的木盘里,刀锋上还留有浓浓的肉汁。
皇甫擎天用一块柔软的丝巾擦了擦手,然后才问载思:“你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我知道。”载思淡淡的说:“因为我知道,所以我就知道。”
这算是什么回答?
这种回答根本就不能算是回答,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回答,谁也不会觉得满意的。
皇甫擎天却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这是载思说出来的。
皇甫擎天相信他的判断力,正如他相信木盘里的刀是可以割肉的一样。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
“错了。”皇甫擎天说:“钟毁灭错了。”
“为什么?”
“现在胖妞是不是已经来到了济南城?”
“是的。”
“她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不能。”
“让一个自己这么有用的人去送死,这种事我会不会做?”皇甫擎天问载思。“你会不会做?”
“不会。”
“任飘伶是不是也到了这里?”
“是的。”
“任飘伶是不是一生中最恨和女人共事?最恨有人骗他?最恨有人明知故犯?”
“是的。”
“他是不是一定会知道胖妞也来到了这里?”
“一定知道。”
“他知道了,是不是一定会找钟毁灭算帐?”
“他会先杀了胖妞,然后再找钟毁灭算帐。”
“钟毁灭明知道任飘伶的这种脾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是不是有病?”
“没有。”载思面无表情的看着皇甫。“钟毁灭没有错。”
“哦?”
“他要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要她来送死,也不是要任飘伶来杀胖姐。”
“他要他们来干什么?”
“来做幌子。”载思说:“胖姐和任飘伶都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己。”
“为什么?”
“因为真正要出手刺你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人。”载思说:“如果我们单只防备他们,第三个人出手时就容易了。”
“第三个人?这个人是谁?”
“是个年轻人,是个穿一身纯白丝缎长袍,带着一口纯白镶玉的剑,住在济南城最贵最豪华的‘醉柳阁’里,每顿都吃比你还好的饭菜。”载思说:“他已经来了三天,每天都没有踏出‘醉柳阁’一步,可是却已交了济南城一大半的人做朋友。”
“哦?他这么有名,每个人都急着结交他?”
“不是结交他,而是争得去让他请客!”载思说:“他才来三天,却己请了一百一十三桌。”
皇甫擎天笑了。
“想不到这个人还这么好客?”皇甫问载思。“他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
“他在醉柳阁里用的名字叫白少羽。”载思说。
“他说话是什么口音?”
“我没有听过他说话,可是我问过醉柳阁的小二。”
“他怎么说?”
“他以前是趟子手,走过很多地方,会说七八个省份的话,可是他也听不出这位姓白的客人是哪里的人。”
“为什么?”
“因为这位白先生也会说七八个省份的话,每一种都说得比他好。”
“他学的是什么剑法?剑法高不高?”
“我不知道。”
“他穿的衣裳呢?”
从一个人穿的衣服上,也可以看出很多事。
衣服料子不同,同样是丝缎,也有很多种,每个地方染织的方法都不一样,棉纱的产地也不一样。
鉴别这一类的事,载思是专家。
“我相信你一定看过他的衣服。”皇甫问:“你看出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不出,我从来没有看过那种丝缎,甚至连他缝衣服用的那种线我都从来没有见过。”
载思说:“我相信那种丝缎是从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来的。”他说:“那个地方你我大概都没有去过。”
“连我们都没有去过的地方。”皇甫苦笑。“去过的人大概也不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