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穿越时空的爆米花
凛冽的寒风中,有时会从街头巷尾传来苍老的声音“爆米花喽——”声音在寒风中扭曲着,断断续续,有时还会传来“嘭”地一声闷响。
这时候,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街上来爆米花的了。
这时候,孩子们就抓紧找个破搪瓷缸子,舀上一缸子玉米粒,拿着一个小布包,跟妈妈要上五分或者一角钱,就忙不迭地寻着声音和香气跑出去。
在街角或巷子的背风处,一个穿着破棉袄的老人蜷缩在小凳子上,不停地摇着手里的爆米花机,下面有个小炭火炉子。老人的面前,已经摆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搪瓷缸子、小铁盆,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围在跟前,个个眼里冒着火苗。
随着跳跃的炭火,老人停止转动手柄,大家就知道要“开锅”了,一个个捂着耳朵,远远地躲开。
老人将炭火上黑黢黢的椭圆形的米花机立起来,用冻裂的、黑黢黢的大手拿起一根铁棍,将米花机末端的螺丝松开,往外一撬。随着“嘭”地一声闷响,下面的布口袋里就爆开了一堆的爆米花,还有不少会溅出来。
这时,周围的孩子会一拥而上,争抢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
前一个孩子高兴地拎着一袋子爆米花走了,边走边不停地往嘴里一小把一小把地塞着。后面的孩子嚷嚷着挤上去,老人和蔼地笑着:“别急,别急,慢慢来,一会儿就都好了。”
时间不长,大家都高兴地拎着自己的爆米花回去了。
有时候,家里会有点用来喝米粥的大米,妈妈就给我舀点大米粒,喊我去爆点真正的爆米花。大米花爆出来雪白雪白的,酥软可口,口感比玉米粒爆出来的好吃多了。哪家的孩子要是爆点大米花,会有一群孩子围过来要一点吃。
寒冷的冬天里,围着烟火蒸腾的火钵,吃着干硬酥香的爆米花,是孩子们最大的享受。
那时候,街上有一种卖的大米花。将大米花沾点糖稀,滚成乒乓球大小,圆溜溜地摆着卖。最早的时候,是一分钱一个。每次逢集时,卖大米花的小摊前都是围着一堆的孩子,拿着小钢蹦照量半天,直到嘴角流出口水,才将手心里捏得汗津津的钢镚,依依不舍地递出去。
爆米花的香味,伴随了每个北方孩子的童年。
风云变幻,白驹过隙。
若干年后,行走在遥远的南方城市的街头,居然也听到了熟悉的“嘭”地一声闷响,随风飘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充溢着热带风景树木的街头,一个老人在慢慢摇动着手中的转柄,火炉上炭火熊熊,一群吃惯了肯德基和麦当劳的城市儿童,围着老人在看稀奇。
我才知道,爆米花的香味不仅熏陶了北方的孩子,南方的孩子也同样喜欢爆米花的味道。
古老而简陋的机具、温暖而熟悉的炉火、苍老而笨拙的长者、弥漫而永恒的香味,可以穿越时空,可以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