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
那时候,孩子们的小手都冻得红肿起来,像十根小红萝卜,握笔时都弯不过来手指,只好一把指头捏着铅笔写字。每天回家,都要在热水里烫一阵子,才感觉能弯曲了。但到中午天热的时候,十指又痒得难受,只好不停地搓,但有时越搓月痒。那种痒,能痒到骨头里,痒得浑身难受。
除了冻手,难受的还有冻脸。冬天里,很多孩子们的脸冻得像是猴屁股。即便不冻脸,但皴脸的孩子也是很多,脸上皴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有时,在教室里冷得不行了,老师也会组织大家跺下脚。于是,所有的孩子用力地一起跺脚,一双双破棉鞋此起彼伏地使劲跺着地面。跺完脚,教室里就弥漫着孩子们跺起的灰尘。等暖和过来,老师才才继续上课。
在贼拉拉冷的冬天里,很多羞涩的女孩要上厕所还不好意思和老师请假,尿裤子的情况都会时有发生。
那时候,孩子们都是穿着大人做的棉裤,找个宽布条当腰带。布条扎腰时间长了,就勒成了一根布绳子,还经常会断。有时候,一群孩子在跑着玩,突然“蹦”地一声,一个孩子就蹲下了,抓着棉裤腰不敢动弹,大家就知道这孩子的腰带断了。这孩子就要提溜着棉裤腰,蹭到厕所里去接上腰带,凑合着回家后再换。
布条的腰带还有一样不好。那时候,棉裤上都没腰带扣,棉裤也是肥嘟嘟的,扎腰的时候要先勒一下,将左边余出来的棉裤腰往右边一抿,右边的棉裤腰再往左边一盖,接着赶紧扎上布条。动作稍微慢一点,才摸到布条时,棉裤腰又松了。所以,用布条扎棉裤腰,还是很需要点技术的。
上厕所的时候,蹲下去时都要将布条从腰上拿下来,搭到肩膀上,免得掉到茅坑里,起来的时候再从肩膀上抽下布条扎腰。但有的孩子大哈,不注意时那布条还是会滑到厕所里或者沾上粪尿,那个孩子就倒霉了。
有捣蛋的孩子,自己起来后,伸手将旁边同学肩膀上的布条拈过来,悄腿蹑脚地走了。等那倒霉孩子和同学吹了半天站起来,到处看了半天没找到布条,才急火燎毛地问刚才谁蹲在自己旁边?之后,央求同学去抓紧去找那个捣蛋鬼要回来布条。
有时候,要布条的同学没转回来,就到上课时间了。这个孩子就惨了,提着棉裤腰在厕所里转半天,还是要磨蹭到教室门口,喊老师跟那个捣蛋鬼要回来布条扎上腰,才用棉袄领子挡着脸,畏畏缩缩地回到教室里坐下。所以,一些吃过亏的孩子,每次到厕所蹲下时,都是将布条揣在怀里,才能避免被其他孩子捉弄。
另外,冬天上厕所时都心急,但有时越是心急,那破布条还越解不开。有时,还会将布条拉成死扣。那孩子就急得骂娘,要掀起破棉袄来,喊同学来帮着解开棉裤上的布条。
有时候,布条好不容易解开了,那孩子说:“不尿了,再系上吧。”问他原因,那孩子憋红着脸说:“已经尿了。”大家就知道他憋不住,已经尿在棉裤里了,就一起偷笑着钻出厕所来。
有嘴快的孩子,还会找老师揭短:“老师,他尿裤子了。”老师也无奈,大冬天的尿湿了棉裤也不是闹着玩的,只好喊那孩子回家换棉裤。
一般的家庭里,每个孩子冬天里也就一条棉裤,没有替换的。那孩子低头耷拉脑地回去,少不得被大人喝骂一阵子,脱下来棉裤,喊孩子光腚钻到被窝里等着。大人翻过来湿棉裤,要在灶火坑里烤半天才烤得干,还要弄得满屋子尿味。
冬天最喜欢吃的,还有妈妈做的炒面。
每次放学回到家,都冻得全身发抖。妈妈就从从小罐里舀出两小勺炒的焦黄的炒面放在碗里,用滚烫的开水一冲,搅拌成粘稠的糊糊,再放点红糖。捧着碗先暖一阵手,再热乎乎地喝了美味的炒面,全身都感觉暖和和的。有时候,早上来不及吃早饭,也就冲碗炒面喝了,赶紧放下棉帽子上的护耳,就顶着凛冽的寒风去上学。
那时候,每天能喝到点炒面糊糊,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