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第六章 点人灯（八）欲坝求人灯3

在看台上的另一只脚放了下来，站起身，带灭了身旁烛火。阿丑顺势看去，惊得连连后退。

    因为这魔头隐在烛火里的另一半脸，乃是半具枯骨！毫无血肉的侧边，颅骨塌陷，却被用红色的曼珠沙华精心地点缀着，生出诡异的美来。

    “怎么，怕了？”那半边完好的侧脸勾出一个骇人的笑，媚声道：“是，我可以回答你，我就是欲之魔，那被天下恨之入骨，却又能奈我何的欲之魔。”

    阿丑再度抱紧怀中之物，措辞了小片刻，低低道：“我听...听说过你，他们说，拿自己最好的东西，可以到易交殿来，同你求一个愿望。”

    欲之魔鼻子里冷哼出声：“愿望？别说得那么堂而皇之！欲望就欲望，天底下人人鬼鬼，没有一个不是浮欲攻心的！哼，愿望？好笑，凭什么你求了愿，就寄希望于别人帮你实现？”

    阿丑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将头低得更低了：“我...”

    见他如此，欲之魔似乎得到了什么满足，阴晴不定的脸又染上笑意：“不过，他们说得倒也没错，以物易物，给我一样你最宝贵的东西，我实现你一个欲望，很公平。那么说说吧，你要用什么最宝贵的东西，来换你的欲望？”

    阿丑那袖子揩了揩花瓶，尽量将它蹭亮，尔后又用双手小心托着道：“这是我种的曼珠沙华，是用大家...大家在望乡台上，流出最后一滴泪培育的，它很纯洁，很漂亮，如果...如果放到鬼市上去卖，或...或许能换三个冥方，不，或许是五个呢...”

    阿丑声音越说越小，欲之魔也不答话，半晌，等他自己个儿说不下去了，欲之魔又缓缓开了口：“小鬼头，你看看我这易交堂里，最多的是什么？”

    阿丑抬头，四周金光灿灿，他道：“是...是金子。”

    欲之魔道嗤笑：“你也知道啊！那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他轻纱一挥，眼前富丽堂皇的殿堂瞬间塌陷，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暗黑阴潮，耳畔突然凄叫森森，阿丑再睁眼看去时，那从欲之魔半具颅骨中开出的曼珠沙华肆虐疯长，不消一刻，便充盈整个殿堂。

    那些花儿将阿丑围住，裹在了中间，极尽地绽放着，像是无情嘲弄着阿丑手中那小小的一朵。

    欲之魔道：“你不知道么？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彼岸就是此岸。这种鬼界从我魔域盗过去的东西，还敢拿来同我交换？真是可笑。”

    那千千万万的花枝随着欲之魔的头动了一下，扫过阿丑的脸，伴随着光影中摇曳的，是欲之魔后头的一排排人傀，那些同真人一模一样的傀儡，被五色的细线悬空吊着，四肢扭动，发出吱吱的笑声。

    欲之魔收了花簇，半边脸又隐在火光里。

    他道：“你看看这些灯，这全都是人的欲望。有的人求财，有的人求姻缘，可没一样是好东西。”

    阿丑好奇道：“求财求姻缘？这不该去求天上的神仙么？”

    欲之魔嗤笑：“仙界那些破落户能管这么多？你想想，你在人间的时候，每每祈祷，又有几次灵验？”

    阿丑默不作声，欲之魔又道：“可我这不同，我这是交易，只要求交易之人能拿出我想要的东西，那么，他的欲望就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