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凝神倾听风走过的脚步,天上的白云变幻,树上的鸟叫都吸引住了她,使她久久凝视。
母亲见九儿盯着白云发痴,便问九儿,“傻丫头,在想怎么呢?”
九儿说,“妈妈,我在想没出生时的事。”
母亲糊涂了。
九儿说,“妈妈,我没出生时和许多小宝宝在天上,坐在白云上面找妈妈。
白云飘啊飘啊|我们找啊找啊,小朋友们找到了妈妈,都下去了,只剩下了我,我又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你,我的好妈妈。
我就急忙跳下了云朵,投到妈妈怀抱里了。”
杏子鼻子一酸,又落了泪,一下把九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天使。
地里的麦苗盖住了老鸹,木匠活渐渐地多了起来。
东家打个板凳,西家打个方桌,都是些小物件。
忙不过来,姐姐小七也派上了用场,跟着父亲走村串巷吃起了百家饭。
谭木匠弹线,小七便捺住另一头的契子。
谭木匠换工具,小七便递刨子,凿子……
这个纤细的小人儿,迈着两条瘦腿,跑的飞快,东家见了啧啧称叹,“跑的真快,好像一只蝴蝶在飞。”
大山的皮肤,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在九儿的印记里,总是干瘦的母亲汗流浃背,满脸是麻木的刚强。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改变的只有九儿的干娘,那只救过命的狗狗。
她老了,步伐蹒跚了,原先发亮的黄毛有几片出现了苍白,一片一片地朝下落,斑驳陆离的,犹如一个身穿百纳衣的乞丐,出现了老态的衰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出事了。
那天毫无征兆,天上的太阳依旧懒懒地照着山坡,风和煦地吹着,一切暖洋洋的。
整个山坡开满了寂寞的野花,等着那小小的人儿来采摘。
杏子又来采摘野菜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摇树枝的声音。
那苦苦丁,野荠菜又肥又大,苦苦丁清热败火,洗净放点盐巴闷在坛子里,便是一道家常菜。
而那野荠菜,洗净切碎了,再拌上三五个鸡蛋汁,用来包素饺子,甘甜绵软,好吃又养胃,是女儿们的最爱。
杏子带着青麦,小六,小七已剜了小半筐野菜,三人越走越远。
那只老态龙钟的狗干娘,睁着昏花的眼,一会儿跑到九儿身边嗅嗅,一会儿又跑到了杏子身边看看。
不知不觉地,杏子走下了山坡。
那高高的山坡上,只剩下一棵粗大的老柳树,老柳树盘起兀立的树根上,拴着小小的九儿。
一只野兽悄悄的走过来。
那野兽的面像和九儿的干娘差不多,只是皮毛更亮,更年轻,这是一只刚独立捕食的野兽。
九儿见了,咯咯地笑起来,扔掉手中的紫荆花,伸出双手,去抚摸那只可爱的兽。
那兽垂着头,低眉顺眼地窥视着四周,悄悄的走上来。
柳树梢上有个鸦巢,那巢里住着一只老乌鸦。
那老乌鸦正立在树枝上看风景,看到那兽靠近了九儿。
“哇”地一声惨嚎。
那兽靠近了九儿,猛地朝上一跃,对着九儿的脖子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