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是因为有了船头的德国国旗,这一次的航行异常的顺利。在去往广州的路上,一路都时不时有飞机的轰炸声响起,但是杨锦心乘坐的这艘船,并没有遭到轰炸,在路过日占区时,也由一名德国大副出面交涉,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广州。
这一次,真是安排得很是妥当,从广州登上去往香港的渡轮,都是那名德国大副始终陪伴在杨锦心身边,杨锦心不会德语,而那德国人似乎也不会华夏话,她试着用英语跟他沟通过,可也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甚至连名字都没问出来。
在离开金陵的第十天,杨锦心顺利登上了开往香港的轮船。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放心,到了香港,会有人去接你,他会安排你去美国,一路顺风!”德国大副一口流利的华夏话,让杨锦心瞠目结舌。
他说话做事皆是一派雷厉风行,将行李给她送进豪华单间,便不再跟她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
杨锦心连忙快走两步,叫住了他,高大的德国人,有着湛蓝深邃的眼睛,没什么表情的脸,很慎重地看着她,让杨锦心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德国人的问话也很正式。
“请问”杨锦心敛眉垂眸,缓声问道,“是四少让你来的么?”
“秦少帅么?”德国人一副思考的模样,又过了半刻,才道:“我只能说,跟我接触的人,不是他!”
果然,这下终于可以死心了!
杨锦心微微一笑,满眸都是她不觉的失落,声音都低下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
汽笛声声催,甲板上都站满了人,杨锦心也紧紧抓着冰凉刺骨的栏杆,望向岸上拥挤的人群。此时的广州已属日占区,有日本兵在码头上行走巡逻,身边的华夏人,几乎无一例外的低头快行,一副惊恐的模样。
就连前来送行的人,都是一副不敢大声说话的怯懦模样,更何况,在这寒冬烈风中,仍然打着赤膊的码头搬运工。
这些,都让杨锦心满心的悲愤!
轮船从广州出海,在海上航行了七天,终于到了香港,这个时候的香港,仍旧是英国的殖民地,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面,有着不为人知的汹涌暗潮。
杨锦心提着行李箱,随着人群下了轮船,初来乍到的她,一眼望出去,尽是暗沉晦涩的天色,香港没有雪花,带着腥咸味的凌冽的海风,几乎能将人吹化去。
“嗨!我们又见面了!”
一声带笑的招呼声,让杨锦心转身过来,一张熟悉的笑脸,让她无比的惊喜。
“亨利医生,怎么会是你?”
亨利笑着朝她耸耸肩,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带着她往码头上走。
“日本人还没打进江南的时候,我就到香港了,你知道,我是英国人,这里更方便一些。”亨利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谈,边走边说,那一口蹩脚的华夏话里,夹杂着英语,语速极快。
“上一次,秦夫人他们,也是我将他们送上了飞机,但是呃对不起我很遗憾”
亨利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神色充满着失落,看向杨锦心的眼神,有些内疚之色。
“不关你的事,不用内疚。”杨锦心清浅的笑容里满满的苦涩之色。
“哎!”
亨利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人也来到了一辆绿色的老爷车前,亨利先将行李放好,又绅士的过来替杨锦心拉开了车门。
坐上车,亨利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开启他的单机聊天模式。
“赵给我的电话,只说了你要途径香港,让我一早就准备好机票和船票,哎,想想原来的金陵多好啊,风景优美,美女如云,哪会想到有弃城的这一天。”
这话,让杨锦心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弃城?怎么会弃城?四少他们明明还在城里,他们刚刚从日本人手上夺回金陵,好好的为什么要弃城?”
“你不知道么?”亨利也是无比的讶异,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杨锦心,然后又道。
“就在前几天,香港都有消息传来,好像说,之前因为四少下令进行大转移,而在江南保卫战中,耗费了太多的兵力,国民因此怀疑四少是别有用心。据说,还有高层想要剥夺他的军权。哎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华夏,除了四少,换作任何人都守不住江南门户,他们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搞这些东西。”
亨利说到后面,气愤地飚起了英语,而杨锦心听了他的话,脸上早已是一片惨白,秦慕阳告诉过她,他们从日本战俘口里得到了屠城消息,她也只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还庆幸自己当初提前说了这件事。
但她决对没想到会因此,给秦慕阳带来麻烦,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揪住这些事,也是她从来没想到的。
想起刚回金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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