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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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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我缺失的魂魄?”百里言瞧了人参果半晌,自己的幽精是个果?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一缕魂魄的修为竟然比自己还高?

    人参果显然不满意自己听到的,嗤鼻冷哼:“你是本尊在现世的肉身。”

    百里言神色微动,算是明白了人参果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所包含的深意,自己原来只是一具承载他神识的躯壳吗?难怪一副看所有物的模样看自己,这念头一出,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可也就是一瞬,百里言并没有真的沮丧,忽而就笑了。

    “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尊,不过能自称为尊,想必身份非凡。定是遭遇大劫而托身肉体凡胎,你说我是你,那么这具身体只是承载我们的一个容器。论修为我现在的确不如你,可论尊卑,无非是神识分离,既是一体,便不论高低。反观如今,我不过缺了一魂,而你只是个果,迫切需要这具身体,所以,请收起你睥睨之姿。鄙视我便是鄙视了你自己!”

    人参果闻言不由一愣,刚自己那么说的确带着几分轻视,故意打击他的自信,却不料他会有此等傲骨,当即纵声大笑。

    “好好好,此等气魄才是本尊本色,不枉本尊当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参果笑得快意,言语也就平和起来,“你是何时发现自己少了一魂?”

    “小时候发现自己和常人有所不同,一开始也只当是生性淡然,年岁渐长,喜怒哀乐虽在,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常人所追求的我一点也不在意,无论古籍记载还是口耳相传的一些争斗,于我而言不过看个喜乐,那时我才察觉到自己无欲无求。生就为人,无欲无求匪夷所思,因是修行之人对此也就起了疑心,自我查探原是少了幽精,却不知何故也无从查起。”百里言淡淡说起自己,无悲无喜,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话锋一转,“你既找上我,想必能为我解惑。”

    人参果点了点头:“本尊正因此而来。”

    话匣一旦打开,陈年旧事便浮出水面。

    二十六年前,也就是百里言出生之际,子夜时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百里家宅。然天地震动,漆黑如墨的天际在那一刻宛如白昼,百里家宅上空一半紫气东来,一半黑气浓重。换言之,祥瑞和凶兆参半同显,是福也是祸。

    福之所相祥云瑞兆,庭前百花齐放,而祸之所倚同样映照在百里家,百里言的母亲便是死于难产,纵然有灵气护体,依旧死于血崩。

    天生异象,百里家主喜忧参半。当即召来诸位长老,神色凝重,看着尚在襁褓之中懵懂的小婴儿不知如何是好。

    “刚你们都看到了,此等异象实属罕见,古书曾有记载,但凡有此天象,福祸难料。此子……”百里雄图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说,“集祥瑞和恶念于一身,一半天使、一半恶魔。倘若一念之差便会堕入魔道,届时生灵涂炭,天下大乱。我百里家族便成了祸乱苍生的罪人,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留还是杀,你们有何看法?”

    百里宸威第一个跳出来:“家主,我百里家世代降妖除魔,如何能留一个祸害在身边?不管吉凶,但凡有一点危害家族声誉的隐患,必除之而后快。依我看,此子留不得。”

    “此言差矣,人之初、性本善。不管他是否善恶加身,他都是我们百里家的后人,还是长孙。只要悉心教导,万事以善为根本,便是福。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婴儿,我们有什么权利剥夺一个刚临世的小生命?”

    “大长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怎么能只看眼前呢?他现在的确懵懂无知,可再大一些呢?你能保证他永世都存有赤子之心吗?人皆有贪念,世间诱惑何其多,此子本就生来带着恶念,纵然万般教导,稍加不慎便会误入歧途,届时等他成了气候,我等该如何自处?现在将其扼杀在摇篮中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百里宸威言之凿凿,坚持己见。

    “我是不能保证他日后如何,那你又凭什么断言他一定是个祸害?”百里宸青于心不忍,出声反驳,“我百里家素来慈悲为怀,纵然面对妖魔都留有恻隐之心,为何对自家的骨血反而如此绝情?法理都不外乎人情,何况一个还没定性的婴儿?家主,我相信只要谆谆教诲,此子定不会走上邪路,还望家主三思。”

    “一念之差的案例多了去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妇人之心才是最大的过错!”

    “你强词夺理!”

    “你们看,这孩子多可爱!”二长老百里宸渊抱过小百里言笑呵呵逗弄,似乎感受到善意,小百里言对着二长老咯咯直笑,“瞧,笑起来真好看。”

    百里宸威嗤鼻:“再可爱也是个祸害!”

    “你——”

    “可否听我一言?”久不出声的百里宸瑞终于开了腔。

    “四长老请讲。”

    百里宸瑞对着家主和三位长老拱了拱手:“家主,各位长老,此子既然福祸相生,不若将其魂魄分离。去其幽精,徒留纯良之魂,只要他心无杂念、无欲无求,世间所有妄念、恶意、诱惑都不能迷其心智。既保留了百里家族骨血,又断了会入邪道的根源,两全其美。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百里雄图眸光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他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如何承受得了生取魂魄之苦?”大长老摆了摆手表示不妥。

    “就你慈悲?总比取他性命好吧,我觉得这办法可行。”

    “可这和取他性命有什么不同?”

    “他若承受不了,便是他命该如此!大长老,老四已经给出了最为合适的方法,你还啰嗦什么?”

    “我……”

    这时百里宸渊扯了扯大长老的袖子摇了摇头:“别争了,唯独此法可行,看这孩子造化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哎!”大长老摸了摸小百里言的脸,最终妥协,“孩子,争气些!”

    “如此便是都同意了?”

    四位长老点头。

    “那么我们开始吧,切记,出了这道密室的门,今日一切从不曾发生过!明白吗?”

    “谨遵家主之命!”

    人参果将前因后果说了个详尽,末了嗤鼻:“天之异象便人心惶惶,还什么名门望族?简直孤陋寡闻!什么破古书胡乱记载?一派胡言、危言耸听!本尊能投于百里家,乃是莫大的恩赐,这帮老不死的竟然不知死活剥离本尊魂魄,驱使本尊为百里家做牛做马,恬不知耻!”

    百里言听了久久不语,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魂魄缺失竟是人为,遥想当年必定是凶险万分,自嘲一笑,自己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啊。

    “什么感想?”

    “庆幸!”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因为心无杂念反倒成就了自己,从而遇上心仪之人让他感受到了从不曾有过的温情。百里言淡淡而笑,话锋一转,“除了告诉我事情原委,你是来融合吗?”

    他倒是想!人参果神色恹恹:“时机未到。”

    “为何?”

    “比起本尊,你修为尚且不足,倘若强行融合适得其反,反而坏了这具完美的肉身。小子,加紧修炼,你也想早日魂魄归一吧?”

    “你不怕我拒绝?”

    “你我本是一体,相互间的羁绊没感觉到吗?你既有自信和傲骨,又何惧与本尊相融?”

    “什么尊?”

    “这个日后你自会知晓。”

    百里言微微挑眉,还卖关子?又问:“那她呢?”

    “她是本尊的女人,自然也是你的。”说到此处,人参果撇了撇嘴,吃自己的醋,这感觉还真不好形容,轻哼一声,“放心,你我融合之时,本尊所有的记忆你将承载,而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你所有的感觉和记忆也都全数保留,完整合一方能圆满,明白本尊的意思吧?”

    “嗯。”

    “明白就好,那没什么事了,本尊回去了。”

    看着骤然消失眼前的人参果,百里言眼睑微垂,融合么?既是必然,何必纠结,不过是彼此成全,他依旧是他,这一点绝不会变。

    人参果回到白沁心身边的时候,白沁心正赶着出门。

    “这么晚还出去?”

    白沁心瞧了眼月色,笑说:“月黑风高实乃杀人越货的最好时机。”

    人参果抽了抽嘴角,杀人越货?这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白沁心宛如鬼魅般的身影在月色中跳跃穿梭:“蓝家欺我母亲,不还点颜色怎么行?”

    “华芳怎么了?”人参果莫名,他不过出去了几天就出事了?

    白沁心长话短说道明了事情原委,冷哼一声:“他们让我妈失业,我就让他们也尝尝同等的滋味,礼尚往来,公平!倒是你,舍得回来了?世界那么大,不去仔细看看了?”

    人参果嘴角又是一抽,这女人越来越放肆,都会拿他的话回怼了。

    见人参果不言,白沁心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出去瞧瞧只是个托词,这家伙显然有着自己的秘密,不说算了:“小样!”

    很快来到蓝家大宅前,白沁心环看四周,青松常绿,花团锦簇,一片祥和,风水当真不俗,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白沁心绕蓝家大宅走了一圈,很快就看出了此宅的端倪:“竟然摆了风水阵呢。”

    高门大户的,果然最讲究这些,难怪顺风顺水、福泽绵厚。

    白沁心在阵眼处掏出锁魂链,一股子黑气钻入地心,顷刻那祥瑞之气被黑气所吞噬,顷刻坏了此处的风水。纵身一跃至蓝家屋顶,扬手画出一个巨大的八卦图,自上而下将整个蓝家大宅给罩住。指尖轻弹,八块石子稳稳钉在八方,以自己为中心阵眼,八股黑气源源不绝顺着八卦阵的脉络延伸,不消半刻钟,整个蓝家大宅被一股肉眼看不到的黑雾给笼罩。周遭的阿飘仿佛受到召唤般纷纷往蓝家涌去。

    白沁心布完了阵法,拍了拍手,愉悦吹了记口哨。

    人参果啧啧两声:“家宅不宁啊,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这话当真不假。”

    白沁心勾唇:“不过坏点风水而已,他们得庆幸我没赶尽杀绝。”

    “你乃修行之人……”

    “我明明是修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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