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皓月当空

    那个时候的心然，她在笑。

    在时刻之印顶层的眺望台上，露出非常坦率的笑容。

    在做好所有的心理准备之后，面对死亡也十分坦然的笑着。

    在看着她的笑容……那个时候的许羽枫根本就说不出“不要紧的，一定会没事的！”这种敷衍的话语。他也就只能握紧空空的拳头，咬牙忍耐。

    因为，柳心然很明白自己的命运。

    因此，她也选择了放弃了这一切。

    那一天，成功到达时刻之印最上层的那一天，心然就下定好决心，做好了独自面对死亡的觉悟了。

    看着此刻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像是在哭泣似的柳心然……许羽枫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再仔细的抚摸着那长长的泛紫长发。

    “即使那样也没关系……”

    许羽枫的声音有些嘶哑。

    其实，自己应该要用些各类词汇，向柳心然传达出在自己心中早已按耐不住的心声才是。然而，非常令人绝望的是那些话的一句，一词，一字都表达不出来。

    在许羽枫的宽厚的手中下微微抬头的心然，她之前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只是茫然的一直紧盯着许羽枫。心然现在所浮现的神情，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意思呢？这又代表着什么呢？许羽枫实在是搞不太懂，于是只好直面面对那道视线。

    ——虽然还是感到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这份心情我绝不能逃避。

    怀揣着这份不知所以的信念，许羽枫注视着心然的眼眸。

    此时，仿佛非常远，又像是在自己身旁一样，忽远忽近的传来洛绫绮姐姐的脚步声。

    虽然同样是护士小姐们专属的急躁躁但又拼命在克制住的“啪踏啪踏”的脚步声，然而此刻的洛绫绮姐姐的步调却总是会显得有些絮乱。

    啊，该不会是在查房时发现我不在病房里吧？完了完了，一定又在生气了。说不定已经拿叼着棒棒糖像是个小瘪三一样的威铭大叔大发脾气一通后，再继续巡房。

    许羽枫脑子有点胡乱的继续想着，但是注视着心然的视线却一直都没有挪开过。

    最终，柳心然那张茫然的脸庞终于恢复出了一丝闪亮的色彩，她轻轻地抿嘴一笑。然后像是在怀熏着什么似的，她的目光眺向了身旁右侧的窗外。

    正好在这时，心然开口道：

    “我……我可能会动手术。”

    “——！？”

    许羽枫被这出乎意料的话给吓了一跳。

    “阿勒？啊咧咧，这样，不过这样的话，真的可以吗？手术的成功率真的很低哦。”

    背对着许羽枫的柳心然只是“嗯”地一声点点头，她的视线依旧是远眺着彼方。

    “我知道啊，手术的成功率无限逼近于失败这一点……”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

    “不动手术的话，那么生命就只会变得越来越短而已。”

    “啊………………”

    许羽枫愣住了，是的，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天真的幻想着就算是心然不做手术，也会像这样一直任性的活下来，这真的是……太天真了。

    “听那个满脸胡渣子的医生说，只要肯愿意动手术的话，至少还会有点希望。”

    “嗯………”

    两人彼此间渐渐地沉默下来。

    头脑一瞬间被两极化的许羽枫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部分的自己在赞成着心然去做手术，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这样能够解决心脏问题那么该会有多好！而另一部分的自己却在拼命阻扰着，说着什么若是失败的话，那么结果将会不堪设想！！一切都会因此而失去，将会迎来噩梦般的结局……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柳心然转过身子，看着许羽枫这份咬着牙，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的窝囊样。

    她又轻声的补了一句：

    “这多亏了羽枫你哦。”

    心然现在所说的“心理准备”，和在那个时候，在那时刻之印最顶层时所说的“心理准备”是不一样的——许羽枫有好一阵子没能察觉到这一点。那时候，心然她所说的是，“当然是我已经做好了死掉的心理准备啦。”

    然而，如今的心然口中所说的“心理准备”，却是为了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来所做的准备。

    正因为如此，心然才会决定接受这个危险到极致的手术。

    话说回来，那所谓的“觉悟”呀，或是“心理准备”的意义，也许在某个时间点上就早已经改变了。

    许羽枫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而改变，或是在什么时间就已经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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