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宴楼出来,天空被深深浅浅的暮色覆盖,正好赶上用餐和返校的高峰期,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叫卖声、喇叭声、还有各种吆喝声摩肩接踵,不同美食的香味交织着混入空气,仅仅是行走其中就让人倍感幸福。
都怪故事太精彩,光顾着听,都忘了进食,买完单,苏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压根儿没吃饱,哭丧着脸说要去买奶茶。
简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作势要给她一个暴栗,最后还是没下得去手,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还算充裕,便随她去了。
苏沛悻悻地吐了吐舌头,拉着顾曼笙往她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跑,没跑多远又急急停住脚步,转身朝简涵挥了挥手,大声道:“我们去就行,你在巷子口等一会儿,很快哒!”
简涵微微颔首,拢了拢上移的袖口,快步走出美食街,街口马路的红绿灯时间很短,等了差不多十五秒,就跟着大部队踏过了斑马线。
过完马路,人流很快便四散开,连接着衡远一中东大门的小巷里亮起了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地上拖出一道虚虚长长的影。
巷子中央站着一群年轻人,有男有女,装扮大胆前卫,有穿皮衣和铆钉鞋的,也有把头发挑染成蓝色、紫色的,他们嬉闹声很大,和路过穿着衡远校服的好学生们形成鲜明对比。
简涵站在巷子口,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一时有些发愣。
她听苏沛说过,附近的职高里有一波爱惹事的,翘课不想被学校的老师抓个正形儿,有时会在这里聚头。
这是她第一次撞见,果然和她想象中的叛逆少年出入不大。
可为什么,阮知洲也在……
他慵懒地倚靠在墙上,身材清瘦修长,左腿微屈,脚尖点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不时有女生笑嘻嘻地凑上去搭话,他只是垂眼看着地面,不做任何反应,隐隐像是这群人的中心。
“哟,那边的妞儿挺正啊!还是衡远的……”简涵正发着愣,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骷髅头项链的男生看了过来,轻佻地朝她吹了声口哨,“哥哥带你玩啊!”
简涵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漂亮的眉目在灯下被染上一层朦胧的薄光。
心里像卡了根刺似的,不是很舒服。
“骆哥,你别自讨没趣了,他们衡远的人啊,最会自命清高!”一个穿着黑白JK制服站的女生忽然冲她挑了挑眉,说话夹枪带棒的,“尤其是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闻言,阮知洲微微抬头,余光扫到巷口的女孩,指尖的烟身抖了一抖,眉头微蹙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了浅,浅了深,最后却重归平淡。
她太干净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纯洁,仿佛能规避环境带来的一切污染。
这样一捧澄澈清甜的泉水,就算不能用最好的器具盛装,也至少该远离污浊。
简涵装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背过身,轻轻阖上了眼。
那人指尖跳跃的火光,把她的眼睛灼得很疼。
明明夹烟的手势很生疏,明明已经烫到了自己,还总要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
幼稚。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倚在墙上的人忽然站直了身子,手指一松,用脚尖慢慢碾着掉在地上的香烟,语气淡得让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开、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嘛?洲哥,你、你们认识啊?”那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眼神闪烁,声音有些抖,下意识往戴着骷髅头项链的男生身边靠,显然有点被吓到。
“艹,阮知洲你要看上这妞早说啊!”骆天翔暗骂了一声,脾气有些燥,随便换个人说这话,他妈的早一拳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