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老道士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前路确实会很艰辛,但师弟莫要放弃,机缘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尚未可知,尚未可知啊。”
卫天知道老道人是在安慰他,但他其实早就过了消沉的时候了,如今想来虽有些遗憾,但心智却还算坚毅,随后自嘲道:“其实我这几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起码在骗师兄弟银子这件事上,我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小聪明终究只是小聪明,莫要当成大智慧。”
卫天撇了撇嘴,他知道自己的玩笑说呲了,恭敬应是后,车厢内便安静起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这坐坐车、赏赏景、钓钓鱼、聊聊天中度过了。
云山,位于这片大陆的西南面,大西山与南柯国之间,但是更偏向南边的南柯。
如果从大都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十日左右便可到了。而卫天他们如此悠闲的走走停停,一路上却不是风餐露宿,只能说听风赏雨,心情自然是无比惬意,可时间久了也还是会疲倦,起码,屁股会疼。
车厢里跟卫天面对面坐着的,是他那个便宜师叔,虽说对方并没有摆着长辈的谱,但再便宜还是个长辈不是,即便不用正襟危坐,那也不能躺着、不能卧着,还只能坐着。
好不容易到了云山,卫天跳下马车,首先就是揉了揉屁股,可就当他抬起头,望向面前山门时,不由得张大了嘴,而嘴里除了那代表感叹的“哇”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云山虽然不是世上第一高的山,却是人们心中第一高的山,除了因为它悠久的历史以及云山学院在世间的地位,还因为这座山真的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高,而是因为整座山的姿态,山并不会动,却感觉下一瞬会直冲天穹,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好比一个傲世孤高的王者冲天一跃,展露出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决然。
“是不是很震撼?”老道人走下马车,微微笑着说道。
卫天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搀扶,却发现对方双脚已然站在了地上,略显歉意的说道:“师叔,这云山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为什么有此等巍峨之感?”
“造化钟神秀,我等凡人怎能知晓天工造物的神奇,你看这每一块山石、每一棵树木,都是那么的普通,但是聚集起来,如此拔地而起,似乎连天都会被他捅一个窟窿,何等浩瀚磅礴,不愧世间第一岳。”
此时一个非常不适时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此言差矣!”
来人是个少年,皮肤白净,一袭白衣,手持白扇,头戴白冠,脚着白履,在烈日之下看得人都有些晃眼。
“山,就是看谁高,什么巍峨、什么磅礴,都只是人的观感。既然是人的观感,那自然有差异,你觉得巍峨,就要是第一?我觉得丑陋无比,那岂不是倒数第一?”
卫天他们二人并没有理会他,作势就要离开,谁知那人愈发嚣张起来,轻摇折扇说道:“所以说,这世间的第一山,只能是大西山,二位觉得如何?”
“大西山确实是第一高山,却只有直崖孤峰而无旁立,黄土无泽又少诗意,只有那满园桃花还能看看,只是这桃花我们陈国也多得是,安能称第一?”大学士缓缓走来,语气十分平淡,而言辞却异常犀利的说道。
“大人。”卫天二人拱手见礼,他们见大学士突然出言微讽,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转念一想,大学士到底是大学士,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堵得对面哑口无言,心中也是畅快。
可卫天并未看到白衣少年脸上有任何怨怼之意,只有风轻云淡:“诗意什么的,文人酸腐而已,请教阁下是?”
“陈国,夏知礼。”大学士恭敬说道。
白衣少年拱手一礼:“原来是夏大学士,失敬。晚辈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望大学士莫要见怪。”白衣少年嘴上虽然恭敬,但他高傲的眼神却丝毫都没有恭敬的意思。
大学士还礼:“无碍无碍,不知阁下来自何处?”
“百里桃园,桃白霄。”白衣少年越加傲气十足的说道。
大学士略一思忖,忽然想到什么:“原来是桃园少门主,不知你家门主可还安好?”
白衣少年脸上怒色一闪而逝,似乎依然很平静的说道:“家父身体康健,前些天还说要进山抓些野狍子来吃。”
卫天站在一旁,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他把头偷偷撇到章厚德身后说道:“这人什么来头?”
老道人也微微偏头:“百里桃园,是西边最大的势力,这些年和我陈国刀兵不断,积怨已久。他们口中那个门主,听说是个肺痨鬼,快嗝屁了。”
卫天噗嗤笑出了声来,他听说过百里桃园,那个明面上是个宗门,但却把西边十几个小国牢牢掌控在手里,在大陆西面就是唯一的天。
他之所以笑,其实是没想到一路上如此不苟言笑的老道人,竟然还会说“嗝屁”这种粗语,看来在陈国子民从内心深处,对这些个桃园中人都有些仇视。
卫天好像看到那名白衣少年似乎看了自己一眼,立即敛了笑容。
大学士也会意一笑,淡淡的说道:“野味对肺疾不利,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那名叫作白霄的少年脸色似有些不悦,也没有继续回话,只是微微一拱手,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白衣男子离去,三人相视一笑,老道人说道:“桃园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此次竟然只派这样一个孺子。”
“就这?”卫天很机灵的接话道,三人随即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