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时非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孩呢?”
左让盘腿坐在土房子旁,一边抽烟一边挠头,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举着树枝捅蚂蚁窝的小孩,一个头两个大。
小孩看起来很瘦,全身皮包骨头,所以显得头有些大,看起来就像颗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这是他从黑水城出来的第二天,他们的探险队几乎全折在了沙漠里,带来的人里有左刃手下的探子,境外探险队的人又居心叵彻。他甩开一群人后独自钻进了地宫,在地底深处找到了埋葬在这里的时非。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颗梦元,和时非当年交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在无数错落纠缠的根茎中间,闪烁着黯淡的、幽蓝色的光芒。
左让伸出手握住梦元的一刹那,它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从那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梦里多了一个小孩。他知道这就是时非,但是这一切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烟头渐渐烧到手指,左让被烫了一下,低头将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一抬头,看见小孩提着树叉伸到自己面前。
树叉上还爬着一只小蝎子。
“干嘛?”左让不解。
“给你,”小时非一边用脆生生的嗓子说,一边又把树叉向左让跟前递了递,“给你,吃的。”
“??”左让又开始挠头了,他觉得再这样挠下去,自己可能会提前脱发。
“这个不能吃,快扔了!”左让夺过树叉,扔在地上,正要一脚踩死蝎子的时候,小时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左让:“……”
小时非哭起来的时候,脸上皱巴巴的,他怯生生地望着左让,嗷嗷了两声之后,似乎又害怕起来,转而变成了委屈地低声抽泣。
左让彻底没办法了,搂着他哄:“别哭别哭!哎呀,只是一只蝎子而已,我、我待会给你抓一只。”
饶是商界少爷左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次彻底栽在一个小孩的手里。好在小时非骨子里还是有些自闭,情绪一过就安静了下来。
左让计划了一下,决定先带小孩回家,不能总在沙漠里呆着,反正境外的那波人已经走了,他带的人也差不多坑在了沙漠里,剩自己一个人,还有个小拖油瓶。回去之后还得想个办法给他弄个身份,自己今年快二十八了,带个十岁的娃,这算什么?
本来,三年前从贝加尔湖逃出来的时候,他打算让时非先住在自己家,认作弟弟,现在好了,弟弟一下子缩水了十来岁,说是自己儿子也没问题。
而且眼前这个世界他也不是很适应,但为了时非,他还想继续努力一下。
“你饿吗?”左让拎着背包,低头看着只有自己大腿高的小孩。
小时非有些犹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左让又问:“渴吗?”
小时非想了想,点点头。
左让把军用水壶塞进他手里,“给,渴了饿了就要说,别总想着掏蝎子,我还能饿死你不成?嘴长着干嘛的?”
小时非抬头看着他,一脸迷茫。又低头看了看军用水壶,手还没水壶盖儿大,拧不开,于是张开嘴去咬。
左让:“……”
这次他彻底没脾气了,又蹲下来给他把瓶盖拧开,伺候小孩喝水,“跟我回家吧,以后我养你。”
小时非看着他的眼睛,笑得一脸懵懂。
梦醒来的时候,左让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一直在做同样的梦,梦里的一切无比真实,就仿佛是另一种人生,与他现在的人生互相交织,犹如一张晦暗不明的大网。
屋子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死死的,他看了一眼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他竟然睡了十二个小时。搬家的人快到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拾自己的家当。
这里是左家大宅,自从他回来后,和大哥左刃吵了好几天,两兄弟现在见面也不说话,形同陌路。他也不想再在这里住下去,便托人在外面买了一间公寓,这几天收拾完就搬过去。
本来他和左刃之间的亲缘就很远,左刃是本家的长子,从一出生就被预定继承左家的一切。而自己虽然顶着这个姓氏,却从来没被人在意过,直到当兵后,开始做一些贸易往来,才和左刃有了更多的交往。
他不知道左刃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北方的人体实验,也有左刃的份。当时实验基地里两股势力火拼,他趁乱带走了时非,遭到了北方那群人的追杀,左刃名义上带了人来救他,实际上也只是想抢到时非。
因为时非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他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穿梭在梦界和现实之间。并毫无阻碍的跨越不同人的梦境。
梦界的存在对于左让来说还是非常迷惑,他只隐约知道那是一个,拥有非常强大力量的世界,左刃和北方那群人在那个世界里又是什么身份,他就一无所知了。
总之他回来后,左刃多次责备他不应该带走时非,并认为他毁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关系直接降到冰点。
时非在黑水城时为了让自己逃出去,引爆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他亲眼看见时非变成了一个怪物,最后被尘封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做同样的梦,这个梦非常真实,甚至还能随着自己的意识扩展。一开始他经常会陷入混乱,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通过一位叫武伽的朋友帮忙,他开始有意识的整理自己的梦,让它逐渐变成一个可控的世界。他记得很久以前,时非留给他一个叫做梦元的东西,他还说自己可以躲进梦里。
渐渐的,他能控制自己的梦,而后又花了很多钱组织探险队回到黑水城,在那里,他真的找到了……
这个秘密他一直藏在心里,不能让左刃知道,所以他决定搬出去自己住。也省的互相讨嫌。
搬家的工人们拖着车一路来到石花巷,将左让的行李送到公寓里一一放好。天色已晚,左让随便收拾了一下,觉得有些饿,想起楼下街面上似乎有个面馆,就拎着钥匙下楼。
他想着,虽然现在也搞不太清楚时非在自己梦里是个什么情况,但至少,他们可以住在一起,省了许多麻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石花小巷口上有个算命先生,养着只八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要转身就走,那八哥突然叫起来:“做梦的,做梦的!又来一个做梦的!”
左让停下脚步,有些警觉。
算命先生戴着一副小墨镜呵斥,“闭嘴,扁毛畜生!”转头又对左让说:“这位先生,看你神情郁结,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左让皱眉,“丢东西?”
算命先生嘿嘿一笑,露出一排脏兮兮的牙,“是啊,先生,你的魂丢了。”
左让心里一边想着哪儿来的糟老头子,竟开口胡咧咧。一边又下意识地走到算命摊子前,“你……会算命?”
“小老头人送外号余半仙,”算命先生笑嘻嘻地探着身子问,“先生,算命吗?您算什么东西?”
左让依稀觉得这句话似乎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反正这会儿也没事,若是以往,他肯定不信这些算命瞎掰的东西。但今天不知怎的,也许是太多事情憋在心里,总得找个人说点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老先生,你说若是有一个人,一直活在另一个人的梦里,这算怎么回事?”
算命先生沉吟片刻,“这事再明白过不过了,说明你心里,藏着一个人。”
“那这个人,会回到现实吗?”左让又问。
“先生,你这个问题就有意思了,既然你能梦到此人,说明你生平必然与之见过。可你又问这人是否会回到现实,难道……这人不在现实中吗?”
旁边的八哥开口道:“福兮,祸之所伏!”
左让没有回答,反而笑了起来,“您这八哥,倒是有趣的很。”
八哥得意地跳来跳去,“给钱!给钱!”
算命先生摇头晃脑一阵,“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在我这算命,他说——”
“喂!瞎子!又在这骗人吗?!”巷口边上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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