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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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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座能让人安心、平添幸福感的房子。

    “悠悠,唱个漂亮大房子的歌吧。”刘顿对智能音箱发出了指令。

    音箱播放了一首老歌,女歌手广阔清亮的嗓音浑然天成:

    “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在地板上,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刘顿随着歌声起舞,同时拿着手机点外卖,刚开始把碳烤排骨和麻辣香锅放在购物车里,正在付款时,想起她一点都没瘦下来的体重,马上就要年终了,要去各种派对和颁奖晚会。

    为了激励自己,她报给设计师的尺寸都是小一码,要穿上漂亮的高级定制礼服,就必须对自己狠一点。

    没关系,你吃进去的是草,穿出门的是美丽。

    刘顿再三安慰自己,最终选择了水煮鸡胸肉和不加任何酱汁的蔬菜沙拉。

    洗完澡,头发才吹半干,外卖到了。

    刘顿戴上帽子和口罩下楼接外卖,正要上楼,却被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拽住了胃和腿。

    朝九晚五上班的唐伯爵正在做饭,清蒸皮皮虾和香菇菜心已经做好上桌了,炉子里正在熬一锅铁锅杂鱼,各种说不出名字、奇形怪状的海鱼在锅底咕噜吐着热气,铁锅旁边贴着一圈玉米杂粮小圆饼,小饼子已经被炖鱼的蒸汽烘熟了,外皮金黄糯软,贴着锅的一面焦脆鲜香,最接近锅底的饼圈被鱼汤舔舐的半软。

    再家常不过的家常菜,将刘顿的防线彻底击溃。

    反正当她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唐伯爵在餐桌上放一个隔热垫,戴上烤箱用的隔热手套,把熬着杂鱼、贴着饼子的平底铁锅放在垫子上。

    “欢迎回家,我们以前为了这栋房子有些不愉快,现在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希望我们邻里之间和平相处,互相尊重,互不干涉,互不相扰,喝啤酒吗?”

    “嗯。”刘顿点头,目光一直都在铁锅上,“谢谢。”

    唐伯爵提起挂在餐椅椅背后塑料袋,里面装着金黄透亮的鲜啤酒,刚才已经倒了一半啤酒用来炖铁锅杂鱼,剩下的刚好装满两只啤酒杯。

    唐伯爵举杯,他的说辞和他的名字一样古怪,不合时宜,“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刘顿一听这话,差点被一口气呛的咳嗽,一个拿着C工作签证的法国人,那里学来这种老干部腔调的话语?

    两人碰杯,啤酒金色的气泡在碰撞中更加沸腾了。

    像买菜一样用塑料袋装啤酒回家是岛城的传统,这事说起来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今天正好是十一月七日。

    一八/九七年的今天,五百个德国士兵乘坐两艘舰艇——“羚羊号”和“威廉号”攻占岛城,限令清政府守军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必须全部撤出岛城,割让整个胶州湾。

    清政府没有放炮抵抗,连个屁都没放,走了。

    不仅如此,还赔偿了二十二万零五千两白银给德国人。

    德国外交大臣说:“清政府准备给我们的,居然比我们要求的还多!”

    岛城成为德国殖民地。

    一百年后,德国留给岛城的主要有三样东西:第一是红瓦黄墙的德式建筑,岛城海岸线至今都保持着红瓦黄墙,碧海蓝天的一致风格,刘顿和唐伯爵目前住的房子也是如此。

    第二是几乎每年都要在社交媒体上一回热点的月经贴、说德国在一百年前挖的下水道可以跑一辆大货车,至今都是岛城主要排水系统的谣言。

    第三就是啤酒了。中国第一个啤酒厂,就是德国人在岛城建成的,保留至今,刘顿和唐伯爵喝的塑料袋鲜啤就出自该厂,没有经过高温杀掉酒液里的酵母菌,保质期只有二十四小时,口感却是最佳,是岛城人民最喜欢的啤酒。下班买菜时顺便提一袋啤酒回家,用来炖鱼或者当饮料佐餐,来慰藉一天的劳累。

    啤酒喝干,晚饭吃到尾声,盘子里只剩下两支皮皮虾,其余全部一扫而空,铁锅炖鱼里连最后一个大蒜都吃完了,刘顿停了筷子。

    唐伯爵指着皮皮虾,“你不爱吃这个?都没朝这里伸筷子。”

    刘顿:“我喜欢吃虾虎,可虾虎的皮太难扒了,伤手。”

    比起其他虾类,皮皮虾肉质鲜美,但长相凶狠,蜈蚣般密集尖锐的爪子,坦克般硬实的壳牢牢包裹着肉,每吃一顿皮皮虾,拇指和食指要保养一周才能恢复水润嫩滑。

    化妆都要深入到发际线,刘顿对美丽的追求胜过美食。

    反正从来不缺人主动帮她扒皮皮虾!

    唐伯爵拿起一支皮皮虾,熟练的拔掉尾部两个最锋利的爪子,似乎不经意间问道:“你把皮皮虾叫虾虎,是岛城本地人吧。”

    皮皮虾活着的时候威风凛凛,如猛兽老虎,因而在岛城有虾虎的说法。

    刘顿点点头,第一次尝试和新邻居沟通,“这里是我的家乡——你是哪里人?”

    唐伯爵拧断虾头,“我是华裔法国人,在巴黎出生,是个艺术品商人,五年前来岛城,目前在西海区博物馆工作。”

    看到对方毫无保留说出来历,主动伸出橄榄枝,刘顿也充分发挥东道主的包容精神,“我一直在家乡生活,十六岁出国求学,大概十年前回国,我是个彩妆师。没想到外国人也能在博物馆这种事业单位工作,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专家学者。”

    唐伯爵也有谦虚的一面,用剪刀剪开虾的两边密密麻麻的腿,“过誉了,我在博物馆没有正式学者编制,只是个临时工,平时修一修文物、做些档案管理工作。”

    A签证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临时工?曾经的最高领导人是图书馆临时工,被拖欠工资后敢叫日月换新天,少林寺扫地的临时工轻描淡写就打败了乔峰和慕容复的爹,还有书架上刘顿不知看过多少遍的《爱因斯坦传》里伯尔尼专利局的临时工爱因斯坦。

    所以刘顿的第一反应是:“临时工……也挺好的,爱因斯坦在瑞士伯尔尼专利局当过两年临时工。”

    吃了人家的饭,当然要往好处说。

    “蛮好的,不累,又是我喜欢的工作。”唐伯爵从尾端拉出完整一条皮皮虾肉,往坐在对面的刘顿方向递过去,刘顿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殷勤,以为是给自己剥的,刚要伸手去接,唐伯爵的手在铁锅上方落下,蘸了蘸剩余的鱼汤汁,放到了自己嘴里。

    出厂不到五小时的鲜啤酒,上岸不到六小时的小杂鱼,两者互相融合的鲜美是普通蘸料无法比拟的。

    吃完一只,还有一只。

    吃是人类最容易获得的快乐,虽不如性来的强烈,但胜在持久,且获得的方式相对简单。

    唐伯爵慢悠悠的剥最后一只皮皮虾,他不着急,好像他的人生有大把大把的时光供他剥虾。

    看得到,吃不到。刘顿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她低头拿出手机,搜索“如何剥皮皮虾不伤手。”

    网上得分最高的答案是:找个愿意为你剥虾的人。

    那一刻,刘顿很想摔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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