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命冬云等人留步,带着灵昭进门,温和地说:“太皇太后只是想和孩子们一道吃顿饭,是一家人最平常的事。娘娘,奴婢说句话,不知您是否能认同。”
灵昭道:“嬷嬷只管说。”
苏麻喇道:“您虽不能像皇后娘娘那样,直呼太皇太后为皇祖母,可祖母就是祖母,孙媳妇就是孙媳妇,是一家人。在祖母面前,没什么可紧张害怕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太皇太后一定都会庇护您。”
灵昭听得怔怔的,眼眸泛出浅浅泪光:“嬷嬷的话我懂,可是我……”
苏麻喇笑道:“娘娘,在太皇太后眼里,您永远都是孩子。”
膳厅里,已经摆下御膳碗筷,灵昭来到,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见礼,玉儿说:“他们也不说你在太后那里,老远把你折腾过来,晒着了吧。”
灵昭心头一暖,摇头说不热。
舒舒在边上问:“有绿豆汤,要喝一碗吗?”
虽然灵昭紧张,但只是平常的一餐饭,昨日之事,玉儿和舒舒只字不提,玉儿说因为觉得皇后这几日伤心难过,胃口不好,想要同龄的灵昭来多陪陪,仅此而已。
换句话,太皇太后要她们和睦,她们就必须和睦。
但这些日子重重矛盾,和宫里的捕风捉影,鳌拜和遏必隆的眼线,从宫里传出去的话,都是说帝妃不和睦,灵昭被排挤忽视,不得皇帝宠爱。
鳌拜已经不对灵昭抱有希望,更何况原就不是本家女儿,但遏必隆不死心,索尼死后第二天,他就来问鳌拜,几时动手除了中宫。
可这些日子,鳌拜渐渐改了主意,既然放弃了灵昭,又何必为她冒险。皇帝之前推辞亲政,必定另有谋算,这件事一直梗在鳌拜心里,令他不得不小心,不要一步走错,白白葬送了前程。
要知道,皇帝虽然年少,太皇太后可是历经风雨,那个女人带着弱小的孩子们一道道难关闯过来,就算没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被老天庇佑的人。
于是这件事暂时搁置,鳌拜正耐着性子等待皇帝下一步动静。
眼下,索尼虽死,但赫舍里一族在大清的地位,可算得举足轻重,嫡亲的孙女成了皇后,索尼死之前还给家族留下世袭的爵位,且君臣之间,还商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六月末的一日,一清早便是天色阴沉,低垂的乌云像是憋着一场豪雨。
空气闷热烦躁,全然没有清晨的凉爽宜人,上朝的大臣们,没进朝堂就捂了一身汗,个个儿拿着扇子呼啦呼啦地驱热。
今日所议,几处水灾旱灾之地的救济,以及税赋的减免,说罢这几件事,大臣们都想散了去透口气,玄烨却忽然道:“有一件事,朕想与各位爱卿商议。”
众人皆是一愣,鳌拜脖子里流淌着黏腻的汗水,本就凶相的脸热得通红,他冷冷地说:“皇上,是不是先命人搬几缸冰来降暑,臣担心您热出暑气。”
玄烨淡淡一笑:“这就六月末,宫里的贮冰都快尽了,要留着预备慈宁宫和宁寿宫用,这些日子乾清宫和坤宁宫翊坤宫等,都已经撤了。”
鳌拜眉头一皱,小皇帝边说边冲着他笑,毕竟从去年起,他府里用的冰,都是从宫里来的。
玄烨将目光转向众人,神情平和地说:“这些日子,朕常常梦见索尼,他在梦里问朕,皇上,您亲政了吗?”
皇帝话音落,殿内顿时发出一阵骚动,但很快就静了,鳌拜的眼珠子瞪得凸出来,死死地盯着小皇帝。
玄烨视而不见,依旧平静地对众臣道:“索尼身前所愿,希望朕能早日亲政,这亦是鳌拜、遏必隆你们几人的心愿。当时朕自认不足,不愿接受你们的请求,不想却叫索尼抱憾而去,他必定觉得无颜面对太祖太宗,才会托梦给朕。”
鳌拜冷笑:“皇上,鬼怪神力不足为信,一场梦而已,倘若索尼当真在梦中惊扰您,反是他的大不敬。”
玄烨说:“鳌大人说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能让索尼安心离去,朕一直对此事有遗憾,才会招致梦中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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