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玄烨抿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玉儿走上前,摸了摸孙儿的手,确定他不冷,继续道:“不要把个人意气搀和进朝政里,不然做皇帝多简单,只用顺着自己、讨好自己的大臣,每日活在阿谀奉承里,幻想天下太平国运昌隆。运气好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运气不好,被逼宫的大军抓起来,成为阶下囚,又或是吊在城门上。”
玄烨颤了颤,一脸委屈地看着祖母,可他没有后退,却向玉儿贴近了些,仿佛想让祖母知道,他害怕。
玉儿说:“做皇帝,就是每天每时每刻,都不得顺意。刚刚打完敌军,转身天降大灾,这边解决了旱涝,冬天又暴雪冻死人。做皇帝,就是注定了这辈子与天斗与人斗,与自己斗。”
“和自己斗?”
“你要克服心中的懒惰、欲望、愤怒甚至是喜悦。”玉儿道,“这比对付一个鳌拜,难上千倍百倍。”
“皇祖母,我……”
“想说什么?”
“我害怕鳌拜。”玄烨眼圈儿微红,“他总是冲到我面前,对着我大声说话,总是问‘皇上,您可有异议,您是否赞同臣的看法?’,可是他明明知道,我不能在朝堂上左右国事。然后他就会大声说,我也是这么看,可我什么都没说。”
“玄烨不怕,有一天你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把鳌拜毒哑。”玉儿道。
“皇祖母?”玄烨惊愕地看着玉儿。
“可是鳌拜他,很小心。”玉儿牵着玄烨的手,往炭炉边走,怕孙子冻着,口中则道,“夏日里,他在乾清宫外殴打你的侍卫,事后他来慈宁宫告罪。你额娘命苏麻喇送来绿豆汤为他解暑,鳌拜从头到尾捧着那碗汤,一口没喝。”
玄烨眼珠子转了转,问祖母:“鳌拜怕您下毒。”
玉儿颔首:“是啊,他怕我们要杀他,鳌拜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他一样害怕我们,害怕你。”
玄烨不明白:“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蛮横嚣张,踏踏实实当差做官,不好吗?”
玉儿说:“他再如何嚣张蛮横,再如何对你无礼,也不过是你手中一颗棋子,不要把他想的那么了不起。好好利用他,玄烨,别怕他。”
“孙儿会好好想想。”玄烨说,可他还是心善仁慈,“明史案中牵扯的无辜百姓和官员,实在太惨了。”
玉儿惋惜:“事已至此,皇祖母和你都已无力挽回,那么只能坚定态度,用这上百条人命来警告那些汉人。”
玄烨很失落,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皇祖母,鳌拜前几天闹着,要拆了京郊的教堂。”玄烨道,“他要那块地。”
玉儿眉头轻蹙:“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玄烨坦诚相告,他派大李子在宫外,收买了眼线,来监视大臣们,不过眼下就针对鳌拜一个人,一则能力尚弱,再则他讨厌鳌拜。
玉儿说:“你阿玛啊,二十几岁的时候,仍旧不知外头的事,不问宫里的事,玄烨,你才九岁。”
玄烨眨了眨眼睛:“皇祖母,我是不是做错了?”
玉儿搂过孙儿:“没有做错,不过,要小心谨慎,千万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