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意识到,大李子这一趟来得很奇怪。
“平日里,皇上说来就来了,怕耽误您自己的事儿,极少派李总管提前传旨。”桑格问道,“娘娘,奴婢没记错吧。”
“谁知道呢,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舒舒抱起咿咿呀呀着的儿子,逗他高兴,一面满不在乎地说,“其实他和翊坤宫的事,我真不在意,钻在那种事上,只会把自己折腾死。但他对我有所愧疚,我会全部收下,那是他的心意,对我的心意。”
桑格笑道:“夫人常说,您心里什么都明白,要奴婢别瞎操心,奴婢都记着呢。”
舒舒道:“还是额娘知道我,对了,家里怎么样?你派去的人回话了吗?”
桑格垂眸道:“是,奴婢才刚听到消息,老夫人快不行了,夫人再三叮嘱,请您别太悲伤。”
舒舒轻叹:“人都有一死,奶奶到了这把年纪,带着满身富贵和儿孙的孝心而去,也是圆满了。你留心着就好,到时候,一切照规矩办。”
是日夜里,玄烨忙完政务回到坤宁宫,却遇上太医在此,他紧张地问:“谁病了?”
舒舒听得动静,迎到门外说:“承祜脑袋上发了湿疹,太医例行公事来瞧一眼,皇上放心,不碍事。”
玄烨依然皱眉,进门后将承祜抱在怀里,小家伙正睡得香甜,但一眼就能看见,小脑袋瓜上布满了红疹。
“只是湿疹?”玄烨道,“确定吗?”
太医躬身禀告:“回皇上的话,微臣确认是湿疹,近日气候有些闷热潮湿,二阿哥又辗转几处居住,之后安定下来,命乳母调整饮食,数日后即可消退。”
玄烨抱着孩子没说话,舒舒便吩咐桑格将人带下去。
殿中静下来,舒舒看玄烨一脸紧张,便笑道:“皇上,别吓唬自己,不会是天花。”
玄烨将儿子亲了一口,才送回舒舒怀中,劝说她:“在身边多留几天,这一个月他天天跟着你,一下子看不见你,该害怕了。”
“皇上放心,我会安排好。”舒舒道,“除了我,其他人都不换,何况白天我就能去看他。”
玄烨知道拗不过舒舒,更何况是皇祖母也默许的事,待舒舒将熟睡的孩子放入摇篮里,他才说:“那一晚朕临时起意,决定回宫,是因为太医院禀告已经找到了对付时疫的方子,朕便没来得及与你……”
舒舒笑悠悠走到面前,打断了玄烨的话:“是怕我误会,你心里记挂着昭妃?”
玄烨道:“至少眼下,人人都这么说,朕知道……”
舒舒含笑:“那可未必,臣妾只知道,京中百姓,人人称颂当今圣明,是因为皇上赶回京城坐镇,气象威严,才得以驱邪除魔。”
“舒舒,朕……”玄烨凝视着面前的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他是那么残忍,他突然不想告诉舒舒,自己对钮祜禄灵昭做了什么。
“咱们今晚什么事都别说。”舒舒道,“我只想窝在你怀里,踏踏实实地睡一觉,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她心中也曾害怕彷徨,也曾失落担忧,此刻平安团聚,禁不住地热泪盈眶,拉着玄烨的手,轻轻晃动:“再也别丢下我,玄烨,下一次,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玄烨笑了,顺势将舒舒揽入怀中,松了口气道:“不敢有下一次,不敢。”
夜色渐深,京城大街小巷相继熄了灯火,佟府大宅里,管家带着人巡查各处烛火,仿佛见书房外有人影晃动,他带着人匆匆而来,大声呵斥:“什么人?”
此处灯火骤明,小厮们纷纷在草丛里搜寻,却见佟国维负手走出来,冷声道:“你们闹腾什么?”
管家忙道:“二爷,奴才见有人影在这里鬼鬼祟祟,恐是进了贼。”
佟国维冷声道:“我一直在这里,并不曾见什么人,你们赶紧散了。”
管家深知二爷的脾气,不敢顶撞,立时带人退下,他们走后,佟国维才将手拿到面前,掌心里捏着一枚纸包,纸包里,裹着他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