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云被冷不丁塞了酒杯,险些失手掉落,惊得灵昭长眉吊起,冬云就知道,这酒杯是万万丢不得。
三年来,皇帝给的一草一木,都在翊坤宫里好生收藏着,小姐她曾哭着亲口说:“我就是喜欢他……”
可惜,皇帝不喜欢小姐。
“退下吧。”灵昭转身窝进睡榻里,喃喃自语,“还不知要避险多少天,我一晚上也住不下了。”
然而京畿一带,接连三四天受余震影响,虽然紫禁城只是感觉微微晃动,可玄烨为了皇祖母和自己的安全,要求再坚持数日,于空旷处避险。
而那几天的夜里,玄烨睡不着时,舒舒总在他身边陪伴,可因帝后二人时不时说说笑笑,半分不见避险的紧张沉重,传出去,又成了帝后二人的不稳重不持重。
先帝与两任皇后不和睦,令人忧心,到了当今,与皇后太过亲密,也成了叫人担忧。
赫舍里皇后当初顶着一道疤痕入宫,就遭人非议,如今不德不贤,仿佛从上一回放纵宫人诬陷鳌拜起,就没再有好名声。
鳌拜府里,班布尔善阴冷地对他笑道:“小皇帝当玩儿似的,避灾的时候,还和皇后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嗯……”鳌拜发出长长地叹息。
班布尔善说:“先帝是个痴情种,到了当今,只怕是个色胚,就算是太宗,也为了一个海兰珠生死追随。这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注定要毁在女人手里。”
鳌拜冷声嗤笑:“贝勒爷,这是忘祖忘本了?”
班布尔善说:“天下当是贤者的天下,大人,该是您这样英明威武的人,才当得起大清的皇帝。”
鳌拜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班布尔善:“你要陷老夫于不义?”
班布尔善不慌不忙:“大势所趋,大人,难道您认为自己,能在玄烨的手里善始善终吗?”
鳌拜目光如炬,可他到底是老了,且不说一腔为国的热血仍在奔涌,他的身体,也开始衰老了。
班布尔善的嘴巴,像在砺石上磨过的刀又快又利:“大人若不早日向玄烨发难,便是来日大祸临头遭他灭门。大人切不可仁慈心软,太宗世祖之恩,都已是过往,到了今日,只剩下慈宁宫的老太婆和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满心只想着用大人的性命立威扬名。”
“你别说了。”鳌拜怒极,“滚出去。”
班布尔善却不惧怕,再三谏言:“入秋选秀,就是最好的证明,赫舍里、钮祜禄两家都有女儿入宫为妃,偏偏瓜尔佳氏被排除在外,大人就真的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鳌拜背过身去:“滚!”
班布尔善道:“就为了将来清君侧时,能干脆利落,不留半分余地。”
然而这一切,都被班布尔善说中了。
康熙七年秋天,内廷第二次选秀,为皇帝选八旗秀女充盈内宫,经内务府礼部初选,至钦安殿殿选,留下常在纳兰氏、李氏、赫舍里氏。
而此番瓜尔佳氏一族的秀女,虽然得以进入钦安殿面圣,可终究逃不过撂牌子的命运,最终被指婚于皇亲国戚府中,太皇太后也颇为隆重地赏赐了陪嫁。
殿选的那天,鳌拜干坐在家中,下人一遍遍来禀告,某某小姐撂牌子,某某小姐指婚到王府,直到钦安殿里散了,家中的女孩子,一个都没留下。
这么多年,年年如此,布木布泰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无情无义,接下来,就该是心狠手辣了。
鳌拜闭上眼睛,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太皇太后,我鳌拜一生效忠于你,你忘了多尔衮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你的儿子的江山,孙子的江山,是谁替你打下来?”
且说新人们,于重阳节前入宫,遵太皇太后旨意,暂且不居于东西六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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