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那宫女才十五岁,她……”
玉儿起身,该是她礼佛的时辰了,走过舒舒跟前,在孙媳妇额头上轻轻一点:“往后记住,管好自己的人,你在紫禁城里要多几双眼睛,你自己,也要多几个心眼。”
两人傻乎乎地看着祖母离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玄烨身心疲惫,坐到一边,低垂眼眸说:“皇祖母向来手腕狠辣,不然她如何扶持先帝扶持朕走到今天?舒舒,你别难过,厚葬那个宫女,善待她的家人吧。”
舒舒心中翻江倒海,不知如何开口,只见苏麻喇进门来,温柔含笑:“娘娘,奴婢能救下那孩子,就看她有没有想活的心。”
敬事房负责惩罚宫女太监的那些人,手里都有功夫,想要人死,几板子能伤要害,想要人活,就算皮开肉绽,也可不伤性命。
小宫女一顿皮肉之苦怎么也逃不掉,而杖责一百,往往光是听一听,就能把人吓死。
为了给鳌拜一个交代,舒舒将灵昭、荣常在她们都召来,宫里各处的掌事宫女、首领太监等悉数到场。
坤宁宫门前乌泱泱站满了人,听着板子拍打皮肉的闷响,和小宫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个个都面如菜色,却又被逼着,不得不睁大眼睛看。
才打了三十多板子,那孩子便已昏过去,敬事房的人来请皇后示下,是浇醒了继续打,还是留着日后再打。
舒舒开口道:“先留她的性命,等鳌太保发落,余下的数目,待之后再罚。”
奄奄一息的宫女被拖走,观刑的宫人们也纷纷散去,灵昭向舒舒行礼告辞,一抬头,见皇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心底微微一颤,很快就镇定下来,扬起笑容:“请娘娘消消气,保重身体要紧。”
舒舒道:“我的宫女虽有错,宁太嫔身边那个孩子,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她随随便便将宁太嫔跟前的事对外人说,也不至于叫我的人惹祸上身。”
“是。”灵昭应道。
“宁寿宫里的规矩,你去做吧。”舒舒道,“向来也是你出入宁寿宫多些,皇额娘会给你面子。”
灵昭垂首欠身:“臣妾领旨。”
待舒舒离去,冬云就上前搀扶小姐,紧张地说:“小姐,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灵昭眸光冰冷:“她说的事实,谁都知道我天天进出宁寿宫,宁寿宫里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这不足以证明什么,她若有本事查到,也不至于今天这顿板子打得人心惶惶。”
冬云怯然道:“当真万无一失吗?”
灵昭冲冬云微微一笑:“你也太看轻阿玛,你以为他真的靠鳌拜才有的今天?”
那之后,满身是血的宫女被拖到大殿上,玄烨说,鳌拜可以亲手杀了她,这一下却是把鳌拜怔住了。
他再如何猖狂,也不能在朝堂上杀人,反而恰恰要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大度宽容,才是一个三朝老臣该有的气度。
鳌拜万万没料到,皇帝会做得这么“绝”,现在他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只能故作大方,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小宫女堪堪十几岁,不该为了一件口舌是非损了小命。
实则三十大板打不到这么惨,敬事房的太监又手下留情,苏麻喇派人安排了一切,告诉那孩子,想要活命,就好好配合做一场戏。
一切如舒舒所愿,宫女的命救下了,可这件事,从宫女转到她身上,再从她身上牵扯出赫舍里府,甚至有人火上浇油,说皇后是为了祖父索尼,而故意陷害鳌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京城上下都在传说皇后品行不正,陷害老臣。
这一日,灵昭从宁寿宫退下,带着冬云绕过御花园门前,往西六宫走,在园门外遇见坤宁宫来采花的宫女,她们恭恭敬敬地向昭妃行礼,说是来采集皇后娘娘泡澡用的花瓣。
灵昭放她们走了,带着冬云继续前行,冬云轻声道:“皇后娘娘还真有闲情逸致,外头都那样说她了。”
灵昭冷然:“傻子,鳌拜是不是忠臣,老百姓自己没眼睛看?她当然不在乎了。”